田尘时常会觉得自己融不进团体,或许因为处事方式,或许因为成绩。
“尘哥,那水你不要了吗?”安腾指着放在乒乓球桌旁边草坪上的水瓶。
“不要了。”田尘摇摇头,把被贾正华喝的没剩多少的瓶子丢进垃圾桶。
周四,很多人趁着这个时间打球玩乐,住读生们大多选择出校去购置生活用品,也有些人去远处某个新开的小店或者人气很高的店铺买点吃的。
打完球的学生们去往食堂。周四的食堂没人排队,饭菜丰盛。
他们专门选了个大桌子,可以好几个人坐在一起。
田尘和安腾坐在角落里,远离那个群体。
“尘哥,你怎么吃这么快?”安腾问。
“习惯了。”田尘扒完最后一颗米粒,“小时候吃得慢,长大了就想吃快点。”
“容易不消化。”
“我都这样好些年了,除了容易胃疼也没什么。”
“胃疼算没什么吗……”安腾苦笑着说。
学校那充满杂音的广播声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点的生日快乐。
趁着话题,安腾问:“尘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五月份,你呢?”田尘说。
“我四月份。”安腾笑了笑。“我比你大一个月。”
刚踏进教室门,凉气袭来。嘈杂的交谈声,刚做完清洁的那股洗衣粉味,还有青春的味道。
杨轩,杨宇飞还有杨浩三个杨家人去车站那家小面馆吃的,吃完回来顺便买了三张彩票。
有一张中了一百,他们仨商量着买点什么。
答案就是放在杨轩桌上的三杯奶茶。
“你别笑,这三杯可贵了。”杨轩把吸管插进奶茶,美美的嘬了一口。
“多少啊?”李乾坤抢过来左看右看,终于在杯子底部看到标签,二十一杯。
他朝杨轩看了看,杨轩点点头。
李乾坤拿手指擦了擦吸管,吸了一口。
仔细品尝一下说:“贵一点就是不一样啊,确实挺好喝的。”
一杯奶茶就像当初田尘递给安腾的那瓶水,在男生手中不断传递着。
快见底了,杨轩把最后一点抢回来,刚好看到从厕所换衣服回来的安腾和田尘。
“腾哥你尝尝吗?”杨轩问。
安腾没有拒绝,也没管吸管到底多少人用过,在男生的观念里这没什么。兄弟亦或是朋友。
最后安腾还留了一点,看向田尘。
尘哥猛地摇头,推手,一脸拒绝的样子。
等安腾把杯子还回去,杨轩打开盖子,用吸管刮着杯壁,把最后一点也弄了下来。
“你不觉得恶心吗?”田尘问。
安腾可能还没意识到他在问自己,正坐在座位上跟杨轩讨论那家面馆好不好吃。
等聊完了,安腾转头问正趴在桌上休息捂着肚子的田尘,“嗯?什么恶心?”
“一根吸管一群人用,不觉得恶心吗?”
安腾也跟着趴在桌上,“还好吧。”
“你肚子疼吗?”他看见田尘捂着肚子。
“有点胃疼。”田尘说。
安腾伸出手臂,有些害怕,进退犹豫,最后还是放在田尘肩上,帮他按摩。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减缓他的胃疼,但这样会舒服一点吧。
田尘没多大反应,他说:“老毛病了,我小时候就有。”
“谁让你吃饭吃这么快。”安腾说。
刚才他们一帮人,就田尘吃的最快。他像只猫似的趴在桌上,脑袋埋着。
安腾捏着田尘肩膀的手慢慢往上,摸到田尘不让摸的脑袋。
像撸猫一样,一下一下顺着尘哥的后脑勺。
郭子明走了进来,安腾停下手上的动作。田尘依旧没有抬起头。
“尘哥?”安腾在他旁边轻轻说。
田尘这才抬头睁眼,“刚刚睡着了。”他轻描淡写。
“胃疼你怎么睡得着的?”
“睡着了就不疼了。”
安腾还以为刚刚是尘哥默许自己摸头了,结果是他睡着了。
“今晚语文晚自习,不知道老骥放不放新闻看。”
老骥是语文老师的名字,全名叫张文骥。
语文课在十二班眼里很轻松,这个幽默风趣的小老头在课堂上就是他们的救星,可以让这一天增添些许乐趣。
苏灿打开教室里的电脑和投影仪,把答案投到屏幕上。
“老骥说了对完答案就放新闻。”
不知道是在学校憋得太久了还是他们真的喜欢看新闻,每周一次的语文晚自习放新闻周刊对学生们来说像是一次放松。
关上前排的灯光,教室里无声无息。耳熟的声音响起,后排的人拿出手机,今夜注定是个放松的时机。
“尘哥,尘哥别睡啦。”安腾在他耳边打趣。
“别闹。”田尘没有理会。
“真的,老骥要下来了。”
田尘撑起头拿起笔,装作写作业的样子,实际上闭着眼皮还在小憩。
安腾试图再摸一次头,但是在田尘没有睡着的情况下还是被他拒绝了。
等老骥巡视完,杨宇飞悄咪咪的走过来,“安腾你明天去吗?”
“ck?”安腾问。
“嗯。”
“到时候你们叫我吧。”
“好。”
说完他又悄咪咪的走回去。
田尘也睡醒了,刚好听到这段对话。
问:“什么ck?”
“潮客,一家网吧名字而已。”
“你们周末去?”田尘问,“成年了吗。”
“没事。”安腾说,“你办临时卡就可以了。”
田尘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尘哥你来看看吗?不上机又没事。”安腾坏笑着。
“你们去打什么?”
“尘月。”
听到这个名称,田尘撇过头去。
“你不打吗?”安腾问,“之前不是说都玩过吗。”
“打过,只是很久没打了。”
“我们和十三班约了对局,这周末,去吗?”
“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区分实力强弱的方式,但这确实是学校里很多人一决高下的方式。
“今天你爸……”
“不接,以后都不接。”田尘抢着说。
“哦。”
峨眉月悄悄升起,没被云遮住的月亮明朗的挂在空中。
“有萤火虫诶。”安腾说。
两人走在教学楼和操场连接的路上,夜空里没有多少星星,地上的萤火虫也不多,都在操场外围,靠着山丘的地方。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现在都不怎么能看见了。”田尘说,他望向那小片萤火虫,也就几只,不多。很多同学跑过去围观,试图伸手抓住。
他们没太过逗留。
走在路上,走到那条安腾期待的窄巷。两人互相挤着,手挨着手,脚挨着脚。
月儿明风儿轻,吹着少年朝前,也向后远去。
凉风拂过安腾出汗的手掌,带走点点湿热。
风吹过窄巷,通过狭管效应变得猛烈,路灯的光照不进来,田尘让大风肆意吹散自己的发梢。
安腾伸手替田尘压下刘海,他惊讶于尘哥对自己的发型不管不顾,更惊讶他不排斥自己动他的头发。
是接纳还是喜欢,没人能猜到。
走到十字路口分别,安腾趁四周无人偷偷唱起自己喜欢的那首歌。
开心?激动?
他说不清,很多情绪在心里发芽生长,抑制不住的感情总要表达的。
田尘回家,看到爸在家,意识到今天照顾爷爷的应该是小爸了。
“爸,我回来了。”他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