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花孤城见了空相与善流二人从白沙化水的池子上走过,吃了一惊,自己试过一回后却弄的浑身湿透,自此那池子里是沙是水却是再也分不清了。
晚些时候,善流给花孤城捎去一套换洗的衣服,寺中除了僧袍再也找不到一件像样的衣服。穿了僧袍的花孤城一脸忧郁,脑袋空空的跟着善流到了用膳间。只见空相陪着司徒明月与落羽已然入座。
“噗嗤!”落羽此一刻再见花孤城,径直想起了白沙池边,一副落水狗模样的花孤城,再加上此刻花孤城穿了僧袍的模样委实滑稽,落羽一下忍不住,当场轻笑了一声。而坐在轮椅之上的司徒明月看了身边落羽一眼,再看了看对面说是俗人却偏不俗,说是僧人又偏多几分烟火气的花孤城,一样是轻笑一声,至于司徒明月此刻在笑些什么,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恍惚间,她只觉得如此许多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种感觉真是挺好。
“花施主,请坐。”空相禅师请道。
花孤城这才眨了眨眼,看了空相禅师一眼,再看那桌上菜色。
“靠!”花孤城心中暗骂一声。“果然是花和尚。”
却见那桌上,共计十二道菜,却是荤多素少,正中间还尤为明显的放着一只烧鸡。可能是因为知道花孤城与司徒明月等人都不饮酒,故此桌上却是没有放酒而是放着一瓶与周遭环境氛围极度格格不入的可乐。这一日下来,若非是这一瓶可乐的提点,花孤城几乎是要忘了,自己可是生活在21世纪。
花孤城摸着善流的光头,坐到了小和尚的旁边。
佛教徒向来对自己的头部很是珍惜,一般是决计不能允许旁人肆意抚摸自己的光头。可花孤城丝毫不懂规矩的如此伸手去摸,无论是善流还是空相禅师脸上都没有显出一丝不快。司徒明月与落羽见状心中不由得再次暗吃一惊。要知道,当年佛屠摸过空相禅师的光头,只是那一摸,自此以后,佛屠途经天龙寺都得辟易绕行百里。
饭桌之上,空相禅师与善流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花孤城这一顿晚饭吃的十分尽兴,一只烧鸡,在他与善流左右夹攻之下很快就成了一具骨架。
饭后,落羽推着司徒明月出去散步,而花孤城与善流躺在大殿外的白沙池中,看着天上众星拱月的景色。
“小和尚,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这一池子白沙变作水的?又是怎么在水上沉稳行走?”花孤城只觉善流年纪小,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向来不会有空相禅师那般严实。
善流抱着席间没有喝完的半瓶可乐,听了花孤城的问话后,很是好奇的看了花孤城一眼。“这池子里一直是沙,怎地会变作了水呢?”
“放屁!我明明看到你和空相禅师站在水面上行走!”花孤城一把抢过善流手里的可乐。“出家人不许打诳语。”
善流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既然是花施主所见,那自然是花施主心中有水,这白沙才会化作了清水。而小僧与方丈依旧是行走在白沙之上的。”
花孤城听罢善流,轻轻点头,这种唯心论的哲学,花孤城一时半会怕是理解不了了。此时此刻,花孤城总觉得善流的话里有些不对的地方。
“我听毒老头说,你不是个和尚,干嘛老是自称小僧?”
“小僧只是没有受戒,自小住在天龙寺,便也算是一种修行,与寺中僧人本是无异。方丈说,等哪天小僧出了天龙寺,那便不再是出家人了。”善流摸了摸后脑,也不知如何把话说的有根有据,有前因有后果。但花孤城大致还是听明白了,接着问道。
“那你为何不出寺?”
“我在等一个理由。”善流双手合十,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花孤城从未见过的虔诚。
花孤城听过一种说法,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世上有一种人,这种人修行佛法一日千里,悟性非常人可比。就好比西游记里的唐僧,这种人叫做佛子。这个善流似乎就很像一个佛子。
可花孤城却是心头泛出一阵可惜,从尘世中走出,勘破了那三千红尘,出家为僧,那是解脱。可如善流一般,自小在寺中长大,从未见识过红尘,又如何勘破红尘?如此糊里糊涂的做一个和尚,岂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与可惜,那就是一个悲剧了。
“什么理由?”花孤城问道。
“出天龙寺的理由。”
“你可找到了?”
“没有。”善流摇头。
“那你和我说说,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善流继续摇头说:“不知道。”
花孤城循循善诱道:“你看,人生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你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园子里吧?所以出寺需要什么理由,你又不真是和尚,迈出了这座寺院,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得?我要出寺,这便是最大的理由。”
善流眨了眨眼睛,似有明悟。
“那我出寺要做什么?”
善流这一问至此,却是轮到花孤城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从何说起。“说不得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
善流轻轻点头。
花孤城再次躺下,白沙细腻柔软,花孤城轻吸一口气,只想就这样大睡一场。善流盘膝坐在花孤城身边,低声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