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狗站于隐士阁外,见听海阁附近那六道金光散去,知道大战已然落幕,草狗亲眼见了那六尊天魔甲将联手合击之下,威势无匹与那传说之中的天兵天将不差分毫,只是举手之间便就将那剑罡若腾龙一般的剑客擒拿下来。
“看那剑客的衣饰模样,似乎是那朱姓公子带来的随从。”草狗脑中念头急转,忽的一怕大腿,惊疑自语道:“莫不是那朱公子是混入西凉王府,意欲行那刺杀之事的贼人?”
草狗这头正胡思乱想着,听海阁那头却已是烟尘落定。
西凉王与俊逸公子哥两人依旧如之前那般静坐于阁内,而不知自何地闪现而出的两名老者却是在骄奴儿被六尊天魔甲将制住之后再次消失无踪。
俊逸公子哥姓朱,名义上是燕王义子,然而却实实在在是燕王的亲生骨肉。
燕王有子嗣四人。
长子朱高炽,生母便是大奖徐达之女,燕王正妃。自幼端重沉静,虽因体胖而行动迟缓,但明太祖却十分欣赏其才。洪武二十八年闰九月壬午被册封为燕世子。与当今圣上感情颇好,他日极为有望继承燕王爵位。
次子朱高煦,自幼尚武,尤为擅弓马骑射,洪武二十八年被封高阳王。
三子朱高燧,燕王妃徐仪华所出。此位世子深居简出,燕王府外倒是很少有关于这位世子的传闻。
而照着岳三言语间的意思,这坐在西凉王身边,俊逸雅致的公子哥便就是那号称早殇,生母不详的朱高爔。
“徐仪华虽依着燕王的意思,认你做了朱高燧,可到底却只是让你叫燕王一声义父,此间的意思,你可明白几分?”岳三抬头问道。
本该是朱高爔而如今却成了朱高燧的俊逸公子只是低头,并不言语。
岳三也不再说话,只是哼哼一声。这声响只是刚刚落进低着头的朱高燧耳中,便只见朱高燧突地身子一晃,跪在地上。
“还请舅父救爔儿一命。”朱高燧跪在地上,竟是口口声声叫着岳三为舅父。岳三举起茶碗,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高燧,片刻之后才起身将几乎匍匐于地上的朱高燧搀扶起来。
“虽处劣势,尚不致死,何来救你一命之言?”岳三手上微微用力,却是没能将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朱高燧扶起来。
“朱高爔幼殇,若是爔儿做不成那燕王府三公子,待得来日父王年事愈高,爔儿危矣。”朱高燧却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若是如此,爔儿宁愿终此一生,留在西凉,不再回去那是非之地,还求舅舅能看在爔儿那死去娘亲的份上,收留爔儿。”
岳三听了朱高燧这话,面上笑意更浓。
“若是肯听话,莫说是在我这东苑中困守一辈子,便是回那燕王府与那小胖子朱高炽一夺世子之位,也并非不无可能。”岳三只是出手搀扶了朱高燧一次,徒劳无果之后,便就收了手,转身轻踱几步,穿过一道垂花帘门,走出阁楼,依着栏杆远眺西海,自顾开口说道。
朱高燧如蒙大赦般抬起头,双目之中精光闪烁,激动道:“舅舅此话当真?”
岳三呵呵一声。“便是冲你叫本王这一声舅父,我也得念在你娘亲当年的恩情,出手拉你一把。”
岳字王旗之下,三十万军马铁蹄铮铮。岳三这一声轻飘飘的出手拉一把对于朱高燧而言,却几乎是足可让他鲤鱼跃龙门的借力。朱高燧当下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转眼,额头便就在听海阁表面极为光洁的木质铺地上磕出血渍来,这朱高燧每一次磕头用劲之大,可见一斑。
“这一把,能不能将你扶到燕世子乃至燕王的位子上,可便就全看你是不是真的听我这舅父的话了。”岳三轻轻敲打栏杆,继续说道。
朱高燧连忙回应道。
“爔儿必当从令如流。”
岳三哈哈一笑,拍了拍身前栏杆,猛地转身,连道三声。“好!好!好!那便就起来说话!”
这一次,朱高燧不再故作姿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子边,为岳三将茶添满。
岳三也再度走入听海阁之中,原位坐下。任由朱高燧站在一边,反而看着被六尊天魔甲将死死制住的骄奴儿,笑问道:“你出剑的套路,可是像足了薇仙子。若是我那两名老仆人没有看走眼的话,你所修的乃是薇仙子风雷水火四道剑之中的水剑,你说是也不是?”
岳三此话一出,朱高燧与骄奴儿俱是一愣。
“薇仙人?”朱高燧嘴中喃喃。
岳三接着朱高燧的话头说道:“正是你娘亲。”
天下剑子有七,然而却有一名女剑子威名不落名剑谱上七剑子之下。名剑谱每五年排行,每一榜虽只能有七人跻身于榜内,然而名剑谱上却还附有一副榜。评定天下最具潜力成为下一届七剑子人选,副榜与名剑谱一般,一样只有七人上榜。
第一届名剑谱副榜,薇仙子一人独占前四席。榜之上对薇仙子剑道评价为,风雷水火四剑,无论那一剑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便就足可跻身下一届名剑谱。若风雷水火四剑齐齐再进一步,四剑齐出,便可脚踏天象,与天人一战。
然而,如此英才,奈何天妒。第一届名剑谱评出之后不过半年,那江湖号称前后三百年,剑道资质第一人的薇仙子便就突然死了。死因不明,甚至于死不见尸。薇仙子的死讯也只是在名剑谱上一笔带过。
而薇仙子三字于世人的意义于此止步,然而于朱高燧而言,却远非如此。这薇仙子可不就是他朱高燧的娘亲?可不就是与岳三义结金兰的四妹?
此时此刻,目露震惊的除了朱高燧之外,骄奴儿一样心有疑惑。然而骄奴儿看了看岳三的笑脸,却是不敢说话。
“舅父,你是说?”
“这骄奴儿可是你娘亲为你留下的后手之一。所以我说你虽身处劣势但却尚不致死。”岳三饮茶,深深看了骄奴儿一眼。骄奴儿不敢与岳三对视,只得低下头。“骄奴儿,你说是也不是?”
“是了!”青衫剑客不假思索。
日头渐渐西沉,一夜无话。
朱高燧与骄奴儿走出西凉王府之时,已是三日之后。西凉王亲自将二人送出东苑,等二人走远之后,西凉王岳三却是心情大好的邀来韩魁要当着西海,手谈一局。
岳三当中落子,两人都爱下快棋,最不喜婆婆妈妈瞻前顾后,只是片刻便就各出二十手。
“这一手棋,当断!”岳三深谙“宁失一字,不失一先”的棋理,黑子先手十九。
韩魁纵观一二,沉着应对,笑道:“将军这颗棋子却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