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果然有些曲折。
燕攸宁微微一笑,拿掉他头顶新沾上的松针,“洲郎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被心爱的女人夸奖,霍西洲也很是开怀。
“但是,宁宁,究竟是谁想要害你?”
他的脸色一说到这里立马严肃了起来。
燕攸宁正要说话,身后忽然响起了动地的铠甲声脚步声,燕攸宁回头,只见正是燕愁与林侯的卫队找来了这里。
“得救了!”燕攸宁始终记着霍西洲身上的伤,见援军抵达,顿时激动无比,她朝着燕愁用力挥臂,“我们在这儿!”
与燕攸宁不同的是,霍西洲因为被打搅了与娘子二人相处的时刻,显得有些郁闷,他不着痕迹地将心思藏了起来。
燕愁率队近前,神色着紧:“娘子!你可无恙?”
燕攸宁点点头,“我无恙,但是霍西洲受了伤,你们来个人背他!”
山路崎岖,燕愁这个体恤人心的头儿立刻会意,自己一马当先要将霍西洲背上身,但霍西洲整个身体都在拒绝,坚持不肯让别人来背,燕愁无奈,最后只好喊了两个人过来搀他。
沿途燕愁问起是何人掳劫娘子,燕攸宁说起,有五个人,跑了三个,林侯那边的卫队分出了几人去搜寻尸体,找了燕攸宁说的那两具尸体之后,用地上还剩下的麻袋将人套了扛下山去。
匪徒掳人就发生在天子眼皮底下,天子震怒,听闻人平安归来之后,天子表示了一番对夏国公府的体恤,并着太医去为霍西洲治伤。
林侯道:“霍西洲单人匹马,越过十丈之长的深溅,实在真猛士。”
天子淡笑:“少年为红颜,冲冠一怒,不计生死,勇气有余,思虑欠周。”
林侯于是回道:“陛下所言甚是。”
天子道:“国公府的嫡娘子还在么?”
林侯道:“阿胭未曾受重伤,身上以擦伤磕伤为主,已经用了药,只是人受到了些惊吓。”
天子静默半晌,沉吟着道:“娘子受惊了,在朕的围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理当给予抚慰。这样吧,从前国公府的嫡娘子没有名衔,如今正好嫡庶归位,可见是天意,朕今日拟旨,册封燕氏攸宁为永宁郡主,至于月俸,便与嘉和郡主相当。”
这便算是极大的嘉奖了,大周目前没有公主,只有郡主四位。除了林侯的女儿,无不是身份贵重至极,他的女儿则是凭借了战功,受到了天子的赏识,否则亦至多不过是县主。
“陛下?”
天子微笑:“总该给这个从小吃尽了苦头的嫡娘子一些甜头,否则,不显得朕太冷漠了么。夏国公从前也算是战功彪炳,朕早该封了他的女儿。”
只是,他心爱的贵妃不喜那矫揉造作、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夜紫。加上那时燕夜紫尚未成年,确也不急在一时。
“陛下英明仁慈。”
侍君之道,在于无违。林侯只能如此说道。
天下颁下圣旨,册燕攸宁为郡主这件事,传遍了猎场。
女眷们无不眼红歆羡,没想到姓燕的因祸得福,只是被劫走一次,什么也没失去,被天降神兵霍西洲给救了回来,接着便一步登天地当上了郡主?
消息传到燕夜紫帐中的时候,她眼睛都红得滴血了,郁闷不平地去找燕昇。
燕昇正在与燕攸宁说话,关心着女儿的伤势,得知了天子钦封郡主的消息,燕昇喜笑颜开不能自已,道阿胭这次机敏脱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陛下的关怀便来了。燕攸宁都是当过皇后的人了,对郡主之位自然表现得没那么热忱,这也愈发让燕昇感觉到阿胭毕竟是嫡出亲生的女儿,随了自己与夫人,沉得住气,不骄不躁。
送走了燕攸宁,燕昇脸上的喜色还没消散,他立刻亲笔修书一封,送回国公府给夫人。
此事夫人听了必也会欢喜无边的。
正想着,燕夜紫蓦然而至,燕昇本以为是阿胭去而复返,抬起头发现是燕夜紫,他微微皱眉:“怎么了?”
燕夜紫敏锐地察觉到父亲这次对自己说话的口吻不如以前慈善了,这令她愈发地感到不安:“爹,阿墨给您当了十多年的嫡亲女儿,都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更别说郡主了,爹您偏心吗?”
燕昇低声道:“阿墨,莫要无理取闹。难道封郡主的事,由得了爹来做主吗?”他几时有了那么大的权力?
但燕夜紫就是不平,她不服气:“她的郡主难道不是您向陛下求来的吗?就算不是好了,陛下又凭什么,就因为她差点儿被人羞辱,就封她当郡主?”
燕昇心头狂跳:“阿墨,你是怎么知道,阿胭她差点……”
燕夜紫一愣,自知失言,花容变色:“女儿猜的,她一个妙龄娘子被几个男人这样掳走,难道不是么……”她声音发颤,极力克制自己,令自己保持平静,可还是泄露了一丝端倪。
毕竟这是自己辛苦教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燕昇暂不怀疑她,只是也对她失了耐性,沉声道:“阿胭才是我与夫人亲生的女儿,她自小流落在你那个没有良心的贱人母亲手里,比起长安城里的贵女不知道多受了多少苦,陛下是怜惜阿胭屡次三番地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给予补偿,亦是告慰我燕家为一个疯妇弄得家宅不宁。此事,我本有失察之罪,若是先前封了你郡主,待及笄礼上事迹败露,那我燕昇才是颜面无存,不若引颈自刎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