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热,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抱琴等人吓坏了,可是这么大的长云却不比长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上哪儿去找大夫来给王妃看诊!
正当他们原地修整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支从西域将往大周经商的骆驼队,走到了这里。
骆驼队中有年长的妇人,经验丰富,她们见燕攸宁这边有所不便,立刻决议伸出援手,就地扎下了帐篷,接待燕攸宁住下。
夜里燃气篝火,骆驼队的人围着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年长的妇人汉名珍珠月,她为燕攸宁送来了新鲜的牛奶,哄她喝下。
燕攸宁从毡毯中撑着大肚坐起身,支着一张颜色惨淡的依旧不掩芳华的脸蛋,沉默而乖巧地接过牛奶,喝了一半,对珍珠月道谢。
珍珠月皱眉,轻轻拍她背部,道:“像你这样大肚子的女人,在我们的国家,是要被男人当成宝一样供奉起来的,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外边的那些人是你的婢女和手下,可是不见你的男人,你的男人呢?”
燕攸宁呛了奶,轻轻咳了一声,不曾想一下把眼泪花咳出来了,她微微笑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是来寻他的,可是我自己不争气,先倒下来了。”
珍珠月摸她的额头,还是一片滚烫,道:“这样可不行,等会我弄来了药,你要喝完,喝完才能入睡。”
珍珠月好心且强势,燕攸宁没法不听,虚弱地支起脑袋,点了点。
珍珠月道:“你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让你大着肚子来找他?我看你衣着打扮,你是大周人对吧?”
燕攸宁含笑,双臂抱住了肚子,“是啊,我夫君在打仗,他顾不上我。”
“就算是打仗也不行……”珍珠月十分不满,但说到这儿,突然一顿,她尖叫了起来,“你的丈夫难道就是长渊王?”
燕攸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珍珠月突然如此激动,但是见她已经猜出来了,也不再隐瞒,继续点头,“是的。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珍珠月见到燕攸宁的车队,就知道她非富即贵,一听她说夫君在打仗,就斗胆猜了长渊王,没想到真个让自己猜中了,珍珠月大喜过望,眼睛犹如琉璃珠子顿时迸发出极致亮丽的光芒。
她激动地攥住了燕攸宁的双手,道:“原来你是长渊王的王妃!”
珍珠月接着向她说起了自己蒙受长渊王大恩的旧事,原来他们所在的西域小国,因为国土小,而占据绿洲,瓜果富盛,长年遭到北边胡族的袭攘,不胜厌烦。自从长云这片土地上有了长渊王,他打退了胡族那些强盗,保护了他们的国家。珍珠月还告诉燕攸宁,在她们的国家,长渊王是他们的守护神,是被供奉于神龛当中的。每一个百姓,都非常爱戴他。
“谢天谢地,居然让我珍珠月在这里救了长渊王妃!”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刻就狂奔而出,向她的每一个伙伴们都告诉了这一消息。
于是不消片刻,燕攸宁所在的这片帐篷几乎快被踏平了,骆驼队的每个人都过来递上自己的善意,他们送来新鲜的果子和牛奶,给燕攸宁的婢女也都递上了烤肉和鲜果,将燕攸宁当作神女一般虔诚信奉和照看。
抱琴等人是极是惊奇。原来王爷所率领的长渊军,在西北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燕攸宁望向帐外,心绪浮沉,默默地想道: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呢,他知道,我已经来了长云吗?
第95章困兽不能斗
燕攸宁这高热一直不退,两颊红如火烧,可是精神却出人意料地很好,这一夜在帐篷里听外边珍珠月她们唱歌跳舞,心情倒是一扫之前几个月的郁闷,如果不是自己这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她也想跟着他们又唱又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入睡后,长云辽阔无际的草原上一弯弦月如弓。
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西北苍狼的嚎声。
次日醒来,帐篷外篝火燃尽,只剩下一堆一堆的余辉,抱琴与司棋还在贪睡,她拥被而坐,诧异地看向飘飞的帘幔,外边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她勉力支撑起身,钻出了自己的帐篷。
才一出来,西北草原上那呼啸的川风便兜头吹来,将她头顶上压着的小毡帽一下穿走了,远远地滚落在了地上,青丝糊了一脸。燕攸宁不方便去捡自己的毡帽,她环顾四望着,珍珠月他们带来的骆驼队已经渐次苏醒了,正在打理锅灶,准备烤点馕饼吃。
珍珠月满脸急色地跑过来,“哎哟王妃娘娘你怎么起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啊,我一会给你送馕饼吃!”
说着珍珠月试探着去摸燕攸宁的额头,手背抵住她光洁细腻的额头肌肤,发现冰冰凉凉,她奇异地“嗳”了一声,又摸自己的,比对之后,她惊喜道:“王妃你退烧了!”
燕攸宁回过神来,试着动了下胳膊腿,笑道:“我发现今天好像是比之前有劲儿了。”
“这就好这就好。”珍珠月在心里拜了拜她们的神灵,笑容满面。
饶是如此,珍珠月还是不放心燕攸宁在外头吹风,将她请入了帐篷之后,不多久,西夷大巫来为燕攸宁请脉,说了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话,珍珠月倒是勉强懂几句,理解了十之七八之后,她告诉燕攸宁:“这个大巫说,王妃的胎儿很是稳健,现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赶紧找到兵营地修整下来,才好尽快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