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昭面露愧色,他当然知道,苏鹤亭不可能让人去打苏伯璋,便是让人打了,那也肯定是苏伯璋不对。
但问题是,现在事情有点不好收拾了。
苏伯璋惊动了岳家,他媳妇又动了胎气,苏夫人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家里一片乌烟瘴气。
苏鹤亭轻叹一声,“父亲,此事需要及早解决,否则传到陛下耳中,主审之事怕是还会有变动。”
苏德昭点点头,“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苏鹤亭摇摇头,“不是给我交代,而是要给府里一个交代。我作为晚辈,原本对长辈的所作所为无权评说,但事已至此,还是要说一句,父亲当日处事,确实有欠妥之处。”
说罢给苏德昭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苏德昭苦笑了一下,他又岂不知当初让小邹氏冒充自己的外室行为欠妥?但当时除了这个法子,还能如何?小邹氏以寡妇自居,自己又不能不去探望,瓜田李下更容易被人议论,还不如说是外室。
原地呆立良久,苏德昭这才无精打采回府去了。
苏伯璋的岳家是鸿胪寺卿陈家,虽然鸿胪寺卿官职不高,但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鸿胪寺卿陈丰先的长女陈眉便是苏伯璋的嫡妻,早先育有两子一女,最近又有了身孕,因为看到丈夫身受内伤昏迷不醒而动了胎气,如今也卧床不起。
早先在朝堂之上,陈丰先看到苏德昭对苏鹤亭处处维护,不断提携,便已经心生不快,这苏鹤亭是苏德昭的庶子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不过是不能进宗族的私孩子罢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嫡长子去呀!
苏家的家业早早晚晚还不是应该由苏伯璋来继承?自己的嫡长外孙子便是理所应当的第三代继承人。
这苏鹤亭横空出世,莫不是要来抢夺家产。
苏德昭的次子苏仲谦人如其名,为人十分谦和,此刻正陪着先一步过来的陈丰先叙话,看到父亲回来,忙上前行礼。
苏德昭只淡淡看了陈丰先一眼,便道:“你先陪着世伯说话,为父进去与你长兄有几句话说。”
他直接进了苏伯璋的屋子。
苏夫人也在,正坐在床头垂泪,一双眼睛红肿不堪。
苏夫人便是苏德昭的糟糠之妻,原本是个秀才的女儿,虽然也读了几本书,但并不喜爱读书,反而是对经营方面颇有心得,苏德昭一路走来,若没有她白手起家帮忙,只怕也不会这么顺遂。
苏德昭对结发妻子甚为敬重,是以内宅之事从不过问。
此刻看到老妻双鬓染霜,容颜憔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苏夫人起身相迎,“老爷回来了?”
苏德昭轻轻点了点头,“伯璋感觉如何?”
“先前还睡不踏实,”苏夫人轻声道,“此刻已经睡沉了,想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