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一句毫不留情的调侃你是小猪时,三郎呆愕半响,又再哭笑出来,直搂着十一娘不放,让她这时小小的身躯不堪热情。
当年三郎就有此一问,而裴五姐也正有此一答。
不幸的是姐弟相见悲喜交加的情境才一起头,就被尾随而至的萧小九无情打破,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还嚷嚷着小人走,恶鬼避这回三郎总算是清醒了,小九还沾沾自喜:看,十一妹,我厉害吧,这都是从仆从那打听来,果然有效,要不让四姐也对太后这般施法,说不定术到厄解,两三日就能回府了,哪用担心婚嫁?
三郎与十一娘齐齐:
小九,还真是活在一个孩子的世界里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三郎已经暂时成为十一娘沟通外界的耳目唇舌,不过考虑到在此节骨眼大家不得小心行事,贺湛才未堂而皇之登门柳府拜访,毕竟他是王七郎好友,倘若这时节与柳府过多接触,只怕会引太后生疑,因为十一娘已经得知,在韦太夫人的计划中,担当大梁者,正是王七郎。
当韦太夫人领着乔氏这个监督者拜访王家不久,坊间传闻还限于贵族之间茶余饭后并未鼎沸时分,王七郎却掀起一股让才刚经过春闱,神经略微放松正处于庆祝抑或颓靡士子们一股议论狂潮他拒绝父母之令,坚持早定之盟,非柳四娘不娶。
柳四娘因为太后犯厄,自愿清修祈福,王七郎也恨不能太后立即恢复康泰,因此愿往慈恩寺剃度,与未婚妻一道一僧,同心协力祷告上苍。
慈恩寺为皇室赦令修建,众法师自然不可能轻易允可这位极大可能日后还俗者轻易剃度,但王七郎毫不气馁,在慈恩寺外结庐而居,着缁衣服素食,自称居士,朝暮祈于佛前,誓称太后一日未复康健,他便誓不返俗。
诸士子最为热衷这等风流韵事,一时之间,竟有不少好事者前往拜访,数日之内,因慕王七郎高品而自愿为太后祈福者,已经占据慈恩寺不少地盘,待更多时日,甚至许多早年及第而仍在候职者,也因为各自目的,陆续投入这一事业。
此事一时间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太后还未反应,乔氏率先着急上火起来,一边怒斥王七郎不识抬举,一边撺掇着柳拾遗对王府失压她不是不想让太夫人出面,但太夫人因为心忧太后凤体,竟然也病了。
柳拾遗两手一摊:施压?你长长脑子,王七郎可是为太后祈福,连其父祖都不敢有异议,如此忠孝之行,你敢斥王七郎如何?
乔氏:
柳五娘直到这时,当然也已知晓母亲盘算之事,羞恼得几欲觅缝而遁,这日终于受不了乔氏一番念叨,含泪叩首:母亲莫不是想逼死女儿?母亲如此行径,儿实无颜立足人前,更休提母亲恕女儿不孝,女儿实背不得这不睦不义罪名,便是王七郎愿意迎娶,女儿也不愿代姐出嫁,女儿唯一能做,也只能与四姐一同祷告佛前,为太后祈求康健!
乔氏如遭雷轰,险些没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柳五娘却说到做到,当真在自家佛堂斋戒起来,倒与柳茵如成了难姐难妹。
相比义愤填膺的乔氏,更觉悔恨莫名者当然是袁氏她这时哪还能顾及七郎将来仕途,若真眼看着七郎就此出家入了佛门,连香火都得断绝!于是只好在丈夫跟前哭求,想让丈夫出面拘束七郎莫再任性,甚至要求丈夫说服翁姑联袂出面。
郎君,可不能放任七郎这般妄为呀。
王绩两眼一瞪:眼下世人,无不赞七郎至情至性忠义两全,我王家出此子侄,是家门幸事,怎能阻挠七郎对太后尽忠,对四娘尽义?
袁氏的哭声噎住,险些连呼吸都不能维持:难不成,翁姑与郎君竟就眼看着七郎遁入空门,断子绝孙是,是,翁姑远非七郎唯一孙儿,自然不会担心,反以为幸,可郎君袁氏掩面哭道:是,是,郎君也非七郎一子,你还有诸多庶子,唯我只有七郎一根独苗,我这才明白,今日总算明白,只有我一人为致儿着想,不忍看他因为虚名浮利而孤苦终生。
王绩更加蹙紧眉头:你这是什么话?将致儿一片忠义高德说成追逐名利,你这是为致儿着想?拂袖而去。
一番惨绝人寰的痛哭流递之后,袁氏只能前往慈恩寺劝说七郎回心转意,然而她竟被那队浩浩荡荡的忠义之士阻隔在外,不得靠近,连王七郎的面都见不着,更休提劝说
袁氏总算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静下心来思量一番前因后果,总算找到问题关键所在都怨刘玄清与乔氏这对姨甥,若非二人撺掇太后,七郎稳稳妥妥迎娶柳四娘入门,哪里会闹着出家。
这时袁氏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有多么忧虑不满,恨不能儿子摆脱这门姻缘。
相比遁入空门斩断尘缘,这时她只觉七郎仕途不顺只是小事一桩。
于是
这日咸宜观内,刘玄清正安慰着急上火的乔氏:你还与五娘置气?她不过是个孩子,又被太夫人有心教导得刻板,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常情,再者王七郎闹出这场,五娘觉得伤了颜面更是理所当然,女孩儿脸薄,说些气话罢了便是王七郎,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脑子,不愧名门子弟,借着这机会,岂不是对名气大有助益?眼下谁不知京兆王家出了这么个忠义七郎?你放心,待过一段,七郎定会自找台阶下来,他从前远在江南,一年来回长安几次?与柳四娘不过父母之命罢了,面都没见过,哪来这样多情情深不移,你沉住气,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