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礼逼于无奈,只好将王进谷毒杀,又设计伏击王横始,以为王横始一死,鲁护等人为大局着想,只能屈服。
却没想到,仙智虽布下杀伐阵,并成功控制王横始神识,使其呆滞当场不及闪躲,身中弩箭,然而依然让他饶幸逃脱,没有王横始的尸身,鲁护等人当然不可能轻信王知礼空口白牙的说辞,再者王横始生死未卜,王知礼当然也不能完全安心,事情进行到此地步,他已然没有其余退路了,要是不能使鲁护等人屈服,固然朝廷下旨,他也无能掌控军权。
不过在仙智面前,王知礼当然不会将抱怨宣之于口,他虽然焦急,也必须保持毕恭毕敬。
仙智没好气说道:最近屡布杀阵,过耗元神,哪里这么容易恢复?姑且再容我十日吧。
王知礼无奈,只好先告辞,召集部属谋士商会计划去了。
仙智却也长叹一声,因为他实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思及旧事,不由更加怨恨凌虚、琅济二人。
话说当年,琅济主张取仙智性命,凌虚顾及师徒一场,到底不忍斩尽杀绝,虽废仙智道术,伤他经脉,使他多年修练一朝尽废,且日后再也难以恢复功力沦为手无缚鸡之辈,状如残疾,不过仙智并没有成为真正的残疾,只是行走有些不便而已,一双手虽不能杀人害命,尚还能够自理。
这也是因为凌虚宅心仁厚,知仙智孤苦无亲友可依,又被逐出师门,真要手脚俱残,迟早也会被饿死。
仙智虽废道术,但师从凌虚多年,凭着识算之能,也不难生计,约有二十载,他都受雇于商贾,衣食不愁,若他一直还是当年那个乞儿,大约也能满足了,不过他一度习得道家法术,求的是长生不老飞升成仙,杀人不废吹灰之力,布阵可损千军万马,又哪里能够满足于普通人碌碌无为的生活,故执着于恢复功力,虽曾动过男女之欲并因此改变命运,然而被驱逐师门之后,倒是再也没有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
也是因缘际会,又是十年转眼而过,仙智已过天命之年,终于再次被他得遇一个高人,凭着强记之能,以《金匮遗书》某些章文作为交换,高人舍一丹药予仙智,仙智服食后,竟当真能够气贯经脉,为恢复功力道术,仙智游览四处,终于择中仙游岭为修练之地,潜心数十载,他这时其实已逾百岁了,然而除了跛足以外,身体并无其余病痛。
仙智之所以择中仙游岭,一来是因岭中人迹罕至,环境幽静不怕惊扰,二来岭中飞禽走兽野蔬鲜果甚多,不愁饱腹,最最关键的是,岭中自生药草,年代可溯百载,服食后极其利于修行。
然而仙智当年受创甚巨,虽说数十载苦修,功法逐渐恢复,若论修为,尚且不敌当年。
否则这回他也不会如此力不从心,既未能操控王进谷神识当众遗言,又不能直接摧毁王横始神识,杀人于无形。
驱动杀伐阵,禁锢王横始,已经让他使出浑身解数,直至如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要论来,仙智这时已无情欲之心,所图无非修行仙道而已,根本不该参与王知礼夺权这等世俗争斗,不过仙游岭中那些百年以上的草药,几乎都被他采食,当初的福地已经不适合他继续修练了,他当然知道邙山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奈何一但涉足,凌虚、琅济必然知他恢复功力道术,必然不会饶恕放过,仙智哪敢自投罗网?
他需要供养,王知礼正好送上门来。
听闻王知礼出身掌军之门,仙智顿时心生妄念,他以为无论凌虚、琅济如何了得,纵然不惧千军万马,十万军、百万军若登山剿杀,二人难道还能幸免?二人若除,他便能安心据邙山修行,他甚至知道那两条巨蛇镇守的潭洞内,隐藏有登仙之术,若被他据为所有,凭他灵智,得道飞升指日可待。
更兼虽已经事隔数十载,仙智仍然不忘凌虚二人废他修行之仇,若有希望血恨,当然不妨一试。
可惜当年,仙智沉迷于杀伐之术,并不愿意精进气望测卜,否则这时他便能从王知礼面相看出,此人虽有雄霸天下之欲,却并无问鼎九五之运了。
仙智就这样一忽欲构夺地登仙,一忽沉湎陈年旧怨,越发觉得体内气息浮躁,再难平静调息,正烦闷时,却见王知礼去而复返,只是一扫早前的心浮气躁,转为眉飞色舞志气飞扬:仙道,有喜讯传来,王横始虽则逃往晋阳,求庇晋王府,却终于是气运尽丧,因伤重不治卒亡晋王府内,真乃天助我也!
通报了这件喜讯,王知礼又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王横始已死,晋王妃就算阻挠,他有毛维、蜀王相助,何愁不能游说太后准允由他继掌云州兵权?眼下已经到了时机,他足以要胁郑敏之妻柳氏,前往晋阳说服晋王妃交还王横始尸身,届时他甚至能倒打一耙,谎称王横始是被晋王妃所害,晋王妃打算借此时机夺掌云州部,鲁护等目睹王横始尸首,总该明白若再执迷不悟,将会葬送云州前途,只要鲁护等部将屈服,又有朝廷允准,他的霸业,就是当真唾手可得了!
事实上王知礼早亦将柳茵如软禁自家,并不许她与郑敏相见,以为用丈夫、子女性命,要胁柳茵如区区一介女流易如反掌,却不想正是这个弱女子,再度让王知礼遭遇挫折。
无论王知礼如何威逼利诱,柳茵如始终不愿屈服,坚持要见郑敏,就算王知礼以子女做为要胁,柳茵如也只冷笑而已:某之夫郎若已然被王长史害杀,孤儿寡母,活着也是受尽欺凌,还不如幽冥团圆,王长史若然害杀犬子小女,某自尽陪随便是,长史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