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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是对可汉心怀敬服?谢莹又问。

敢问贵主,突厥可汉也甚值得臣敬服之处?

贺湛此话一出,奇桑的微笑僵硬在唇角,眉头紧蹙。

大胆!连谢莹也柳眉倒竖。

贵主虽为突厥可敦,但同样是大周公主,贵主眼见华夏子民惨遭突厥屠戮,不知谏阻,反而询问臣是否对主张暴行者心怀敬服,臣若不坦言相告,于君国乃不忠,于贵主乃狡骗,岂非不忠不义、奸诈鼠辈?突厥胜,长安败,所谓胜者为刀俎,败者任鱼肉,臣虽悲愤,为此指责突厥可汉暴虐实乃滑稽荒唐,不过肺腑之言,仍当谏于贵主,贵主无论如何,都不该坐视子民惨遭屠戮,理当阻止暴行。

韦太后怯弱无能,丧权辱国,为她一己荣华,向突厥大献殷勤屈意奉迎,使我与家人骨肉分离,和亲远嫁,有幸乃是可汉对我尚有几分珍惜,多方不至于凄凉度日,韦太后待我不仁,我为何要愚忠,如若我不知好歹仍然心向韦氏,对可汉岂非忘恩负义!谢莹知道奇桑坐在画屏之后,借此机会,当然要坦诚心意,免得奇桑动疑,以为她身在曹宫心在汉,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若韦太后战败被俘,死于铡刀之下理所当然,臣亦不会主张贵主谏止,然,现下为暴行所害者,乃无辜百姓!武宗帝时,征灭前突厥,却不曾屠杀平民,如此方为仁义之君,得以使异族臣服,贵主即便为了突厥可汉考虑,亦当谏阻屠杀无辜。

无辜?粟田马养冷笑道:长安诸多暴民,听从于贵族蛊惑,誓死戍城,抵御汉国大军,何称无辜?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百姓效忠于君国,何称暴逆?当年齐国谋士蒯通,怂恿韩信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后韩信为汉高祖诛杀,高祖欲烹蒯通,蒯通辩曰当彼时,臣独知齐王韩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争欲为陛下所为,顾力不能,可殚诛邪!高祖闻蒯通言之有理,赦免不死,正是通晓各为其主之理,长安未失,百姓仍乃大周子民,戍守家邦何罪之有?如今长安已为突厥夺占,可汉若真为雄略之主,当施仁德使民众臣服,方有仁君胸襟,而烧杀劫掠,确乃匪盗之恶,引天下不耻,必殊死反抗,届时身败名裂,敢问贵主又该如何自处?

贺郎君口口声声为突厥及贵主考虑,实乃敌对之心不死!粟田马养恼羞成怒:贺郎君为周臣,直言对可汉并非敬服,更不会对突厥称臣,图谋无非是为保周国子民,坐等金陵援军逼城,好里应外合挫败突厥汉国。

贺湛这才正眼看向粟田马养:贺某听闻,屠民之计正是粟田君所献?

正是,长安城中数十万暴民,若不以武力震服,一旦暴乱,必引大患。

那么依粟田君看来,突厥可汉将来每夺一城,都要以杀戮震慑民众?贺湛冷笑道:有史以来,残暴不仁者,有谁能号令天下?下场均为一败涂地,死于非命!粟田君说贺某图谋乃保全大周子民,这话不错,贺某承认。不过粟田君并非突厥之臣,而乃东瀛使者,难道敢说自己没有私图?粟田君身为使臣遣周,已有近二十载吧?曾经对我大周君帝,乃至贵族高官,何时不是阿谀奉承、攀附示忠?如今眼看大周势弱,突厥振兴,粟田君立即见风使舵,可出谋划策,却是既不利于大周,又不利于突厥,对了,蒯通应对汉高祖,还有一言,狗各吠非其主,粟田君之主,可并非突厥。

竖子竟敢恶语伤人!粟田马养暴怒。

他当然也知道奇桑此时坐在画屏之后旁听,险恶用心却被贺湛揭穿,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粟田君休要狗急跳墙。贺湛哈哈大笑。

谢莹不是傻子,被贺湛这么一提醒,对粟田马养也立即心生戒备,做为后世穿越者,谢莹当然明白日本这个民族的强盗作风,绝非善辈,但一来她在千年之后便不是什么爱国者,再者毕竟时空有异,如今的日本还没有远渡重洋与中原开战的能力,一时之间疏忽大意了,眼下她已经不是富二代而已,她的愿望是母仪天下,当然爱国之情油然而生,对小日本不无鄙夷。

不过她的爱国,与大周可没有丝毫干系,谢莹已经视自己为突厥的国母了。

冷冷说道:粟田君,你太不冷静了,罢了,这事也非你可以决断,你先归居院冷静冷静,想想如今你究竟应该认谁为主。

第1128章继续争取

粟田马养既不在场,谢莹便不再与贺湛兜兜转转,她从韦太后曾经的宝座上起身,缓缓步下这间偏殿内,靠着西牅设置的紫檀卷草雕足四方踏台,她华丽的裙裾长长拖曳在身后,她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晃过北侧那张仙山孔雀群栖画屏,她记得这幅画正是出自晋王妃的手笔,为韦太后当年珍爱非常,然而忙于奔命时,却被丢弃在蓬莱殿,她忽然洞谙韦太后似乎从不具备欣赏画作的能力,世人都赞晋王妃丹青超凡,故而佯装珍爱罢了。

好比玲珑台中设置那方由上千粒大小不等七彩宝石镶嵌的金足屏架,以及与之配套的紫髓象首宝座、七彩嵌宝挟轼,如此笨重的器具,韦太后溃逃时却不忘打包带走,又为何没有疏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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