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后,佟闻漓钻进卫生间去洗漱。
她在洗漱台上看到了他的剃须刀。手工刀片装置的剃须刀规整地放在她蓝白交错碎片瓷砖的洗漱台上显得有些突兀,好像那精美的手工艺品应该被放置到博物馆或者拍卖柜里去,而不是出现在她这个狭窄又老旧的公寓阁楼里。
他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叫人送过来的。
佟闻漓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了脖颈旁边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个车厘子色的印记,她刷牙的动作变得有些缓慢,青天白日里关于风雨里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力量差和体型差。
他只是忘情一会,她身上印记就这样明显,要是再进一步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今天还能不能起来的。
她最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那张从二手市场里淘来的胡桃色不规则曲边的长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早餐,中西结合。
他已经坐在那儿了,旁边还站着一脸正义的finger,见到佟闻漓,还很是礼貌地跟她打招呼:“阿漓小姐早上好。”
佟闻漓把脖子往外套里缩,唯唯诺诺地上桌.
“早上好。”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想跟他打招呼。
先生见她那个样子,挥了挥手,finger过来,他附耳说了些什么,finger就出去了。
没有其他人在了,佟闻漓稍微自如了些。
他把那份热腾腾的虾饺递过来,“饿了是不是。”
她绕过她面前的虾饺去拣肠粉,没接他这句话,“您昨晚不是要回法国吗?”
“陪你吃完早饭再走。”
“怎么是陪。”佟闻漓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放在他那边的牛奶,“您自个也吃。”
她伸手捞过的那瓶是凉的,他伸手阻止她,把另一瓶温的递给她,“您陪我,行不行?”
佟闻漓点点头:“行。”
“还疼吗?”
他突兀地这样问到。
佟闻漓刚刚消化了他们两个昨晚刹不住车的关系,没事人一样地往自己嘴里塞着一个小猪包,听到他又谈起这个事,嘴里的小猪包堵的慌。
她垂着脑袋摇摇头。
“看都不敢看我了。”
他于是随手把她坐着的椅子轻飘飘地移到自己面前,让她靠的离自己近了些,看着一大桌子的早饭说到:“还想吃些什么。”
“还疼。”佟闻漓接的是刚刚那句话,她声音很轻,但依旧能听到。
于是他轻轻握起她的手,看到手腕上那儿还有道红印子。他自己没发现原来自己很难控制对她的力道,她手腕被他反扣在沙发凹陷处太久,哪怕早上起来,她手腕还是红红的。
他不得不承认“细皮嫩肉”这个词说的还是有点准确的。
佟闻里看到他一掌能握住她两个手腕的手此刻轻轻地圈着她那个手腕,从不明朗的光线中看到他从西装衬衫下面露出来的青玉渐变菩提,指着那串菩提手串说:“先生,您为什么总是带着它。”
“你忘记了,当年那个大师送给了你,你送给了我。有些小朋友心眼小,我不戴,我怕她不高兴。”
“谁是小朋友。”她把他箍住的手拿回来,缩在自己袖子里,“再说了,我哪里心眼小。”
“心眼大你自己不戴自己那一串,光盯着我有没有戴?”
“我……”佟闻漓想起那串被她藏在柜子里的手串,还是没说那手串的意义。
于是她转而从桌子上再拿了一片面包:“没错我就是心眼小,您可别得罪我。”
“那或许是已经得罪了。”他支着脑袋浅浅地看她,“昨晚上雨太大,院子里的植物被淹了好几株,要不是我,或许你还能救几株回来。”
佟闻漓看了看外面,凋零一半的树木东倒西歪,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这一场她分身乏术的纠缠的话,她的确是能搬一些回来放在屋子里。
“晚一点等finger回来后,你带着他去花木市场里挑几株新的回来,账单他都会付掉的。”
佟闻漓摇摇头:“或许能救呢。”
或许根还没有泡烂。
眼前的男人察觉到她微微有些失落的心思,他伸手,手掌抚摸上她的脸庞,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阿漓,越南的雨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
他本意是让他放弃花一些心思在难以挽回的困局里,比如说花心力在几株没救了的花草上。
她的脸堪堪被他的手掌拢过,男人的手掌比想象中的要粗糙些,抚过她脸庞的额时候,那偶尔的纹理感让反而让她觉得有一些脚踩不住实地的不真切感。
雨打折的残枝败叶中,她扬起脸说:“先生,我是个长情的人。”
“那很麻烦。”
他虽然这么说,但浅浅看着她的眸子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深幽,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从窗外绿荫缝隙里漏下的天光,直直地吻上来。
他眉骨高,鼻梁挺,她甚至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他眼睑上,偶有吻到动情处,浓密的鸦羽近乎于不可察觉地颤动。
她的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食指触碰到他的喉骨,感觉到它滚动了一下,继而他像是渴求间隙慌不择路地给她丢了一句话出来一样:“闭眼。”
佟闻漓这才迟钝地把眼闭上。
比起昨日,今日的吻起先是平和和缠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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