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谢叔南抬起手肘就要去怼谢仲宣,又嬉笑着上前挽住老夫人的手腕,“祖母,您可算回来了,孙子可想您了,日日都盼着您快快回来呢。”
老夫人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啊,盼着我回来,好叫你老子少打你两顿是吧?”
“哪能呐!”谢叔南狡黠地眨了眨眼,又伸手指了下,“祖母,这是云黛,我们的新妹妹。”
一听到自个儿的名字,云黛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规规矩矩上前朝老夫人一拜,“云黛拜见祖母,祖母万福。”
老夫人早在家书中得知儿子儿媳收养孤女的事,信中儿子儿媳对这孤女极尽赞美,倒让她也好奇起来。
如今人就在眼前,她眯着眼眸,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小姑娘削肩细腰,脸庞娇嫩,清丽可人,上着团花纹嫩黄衫子,下着折枝花纹绿裙,披着件素罗帔子,好似那和煦春光里迎风摇曳的小小迎春花,又娇又柔,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老夫人笑吟吟夸着,拉着云黛起来,又从腕间褪下一枚质地上好,软糯细腻的和田玉镯,套在了云黛纤细的手腕上,“这是我这做祖母的给你的见面礼,好孩子,日后你就安心在国公府里住下。”
云黛只觉得腕间一沉,不胜惶恐,下意识侧眸去看乔氏。乔氏朝她点头微笑,云黛才放下心,感激地看向老夫人,“多谢……多谢祖母。”
老夫人笑着颔首,乔氏出声道,“母亲,也别站在门口说话,快进屋歇息吧。”
说罢,一大家子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老夫人入内。
老夫人住在东边的慈和堂,是处阔朗古朴的两进院子,院内种着一大棵枇杷树及几丛楠竹。
谢叔南偷偷告诉云黛,慈和堂后院还种了一大块药田,老太太年轻时就爱研究医术,侍弄草药,没事还爱给家里人,或是别府交好的老太太把把脉,配配药。
至于她配得那些药,有没有人喝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国公爷活着的时候,经常被老太太抓来当人形靶子练针灸。后来老国公爷折在战场后,老太太便再没拿起过银针。
众人陪老夫人在慈和堂喝茶,彼此寒暄了一阵,老夫人放下杯盏,慢悠悠道,“孩子们先出去玩吧,我单独与你们爹娘聊聊。”
几位小辈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老夫人忽而又道,“阿缙,你也留下。”
谢伯缙微怔,低低说了声“是”,又重新入座。
云黛与谢仲宣、谢叔南一道出慈和堂,回首看了眼堂内,细竹编得帘子已然被门口丫鬟放下,将里头场景遮住。
她缓缓收回目光,一侧的谢叔南朝她眨眼,一副得意的模样,“我说了吧,祖母很好相处的。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方才她送你的镯子可是她心爱之物,一直戴着的呢。”
云黛原只知道老夫人送得镯子定非凡品,心里本就不好意思,现下听了这话,更是受宠若惊,“我怎好拿祖母的心爱之物……”
谢叔南道,“祖母送给你,你就拿着呗,祖母向来出手很大方。”
走在前头的谢仲宣闻言,也回头道,“云妹妹,你安心戴着吧,祖母送给你,说明她看重你,这是好事。”
见俩位兄长都这般说了,云黛便不再多言。
走了没一会儿,谢叔南又嘀咕起来,“也不知祖母要与父亲母亲说什么,而且还留了大哥!大哥也不比咱大多少啊,有什么话是他能听,我们不能听的?”
“祖母做事自有她的道理。”顿了顿,谢仲宣压低了声音,“而且我猜,应当是要说打仗的事。事涉朝政,我们自不好在旁打搅。”
谢叔南脸上的嬉笑收了起来,握着拳头,黑眸隐隐透着坚定之色,“等我再大一些,我也要像父亲和大哥一样,上场杀敌,护卫疆域!”
谢仲宣轻笑,“那你也得好好读书,别以为走武官的路子就能不读书,不读书连兵法都看不懂。”
谢叔南,“……”
二哥真的好烦!会读书了不起啊?
外头俩兄弟说说笑笑,慈和堂正厅里却是一片凝肃的静谧。
谢老夫人靠着宝蓝色五幅团花引枕,慢慢转动手中南红珠串,良久才出声道,“是你姐姐打听到的消息,一开始陛下并无打算派你出征,后来单独在紫宸殿召见了五皇子,派你出征的旨意跟着就发了出来。”
晋国公手捧着茶盏,沉吟道,“五皇子此人,乖戾多疑……”
乔氏没有晋国公这般稳重性子,听出老夫人话中深意后,只觉得背后生寒,咬牙道,“陛下就是再宠爱丽妃和五皇子,也不能听信谗言,影响国政决议啊。晋国公府世代效忠皇室,老祖宗还曾立过誓,谢家儿郎永不背叛裴氏,若有违者,不得善终。国公爷与陛下也有几年少时情分,这些年夫君出生入死,流血流汗,陛下竟还疑他……真是叫人心寒!”
“夫人。”晋国公轻拍了拍乔氏的手背,安抚道,“陛下他也是听人唆摆。”
乔氏抿了抿唇,嘴上说没说,心头却是冷笑。
早些年陛下还算英明圣君,可自从宠幸丽妃和五皇子后,人是越来越糊涂。长安还有风声传来,说是陛下动了废太子,立五皇子为储君的心思。可怜正宫皇后与盛安帝少年夫妻,却不得皇帝欢心,连带着太子也一道被冷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