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有淡淡酒气,站在风雪里,嗓音低沉,“她歇下了?”
纱君心说这深更半夜的谁还不睡呢,嘴里答道,“是,姑娘歇下了。她本想等世子爷回来用晚膳的,世子爷您一直没回来,她就自个儿用了。等到夜深了您还没回来,才歇下不久呢。”
细雪落在桐油纸伞面沙沙作响,谢伯缙面无波澜的看了眼那阖上的门窗,“睡下就好,你夜里照顾好她,天寒地冻,仔细别叫她着了凉。”
“奴婢省得的。”纱君见他有离开之意,微微屈膝道,“恭送世子爷。”
只是那人还没走两步,屋内忽而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猛地被拉开。
“大哥哥。”娇柔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
纱君和谢伯缙皆回头看去,只见门前的少女一袭牙白色亵衣,微卷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许是急着跑过来,鞋子也来不及穿,仅穿着一双绣着粉白蝴蝶的锦袜,略显局促的挤在一块儿。
“哎唷,姑娘您怎么没穿鞋,地上凉,仔细别冻着。”纱君急急要去扶她。
“冻不着的。”云黛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她扶,乌眸直直看向雪夜里的男人,“大哥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视线落在她的脚上,谢伯缙眉心微微皱起。将伞收起,随手倚在门边,他朝她走去,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云黛小小惊呼,手指下意识揪住他雾青色衣襟。
纱君在一旁也看傻了眼,等回过神来,俩人已经进去了,她连忙面红耳赤的将门带上。
屋内,谢伯缙将人抱到床边坐好,一脸正色地教训道,“你身子骨本就弱,还敢光着脚下地,是想生病?”
云黛心虚低下头,小声咕哝,“这不是怕你走远了……”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成。”
望着她耷拉的脑袋,谢伯缙颇感无奈,语调稍缓,“快要子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一直没睡着,想等你回来。”
云黛眼神一片清明,冷白的脸颊在淡淡的烛火下显得愈发柔美温婉,“你不回来,我放心不下。”
谢伯缙心念微动,拉过她的手,解释道,“午后先是陪长安来的太监宴饮,后又与隋公和北庭诸位将领商议出征之事,是以这么晚回来。”
两人坐得近,云黛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酒气,再看他眉眼间的疲色,不由柔了声,“大哥哥辛苦了。”
缓了缓,她踟躇问道,“长安来的那个太监,真的带来了增援乌孙的旨意?”
“嗯,真的。”
谢伯缙知道她现下是不大信他了,眸光落在她细嫩的面上,极具耐性道,“陛下在圣旨里命我为主帅,领一万北庭军出征,协助乌孙击退突厥。”
云黛像是信了,眼睫轻轻眨了两下,又问,“隋都护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