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站立不住了,身子一个前倾,就势倒在了地上。然后听见女人在我身后大笑,那头野猪则哼哼地交换,接着我发现女人离去了。我躺在原地,痛哭了一两分钟。我使劲不叫出声来,发觉自己像一个干体力活的妇女那样大喘气,试图忍住疼痛。我的后背痛得让人死去活来。
我此刻也恼火得很,但浑身就是没有一丁点力气。在那个婊子眼里,在那个美娜德看来,在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想法里,我就是一块活生生的公告牌。我一步步爬着,爬过掉落的嫩枝和粗糙的地面,爬过松针和尘土,我变得愈来愈愤怒。在疼痛和愤怒的双重作用下,我浑身颤抖,拉扯着自己前行,一直到我不再感觉自己只是一堆垃圾,活该丢了性命。我开始朝向汽车爬去,想要折返到比尔最可能发现我的地点,但是当我差不多到达马路时,我对置身开阔地的这个念头又多了一份担心。
我一直以为马路就意味着帮助——但是呢,事实自然并非如此。就在几分钟前,我发现并非每个碰巧遇上的人都有乐于助人的性情。假如我遇上别的怪物、一些没填饱肚子的家伙,该怎么办呢?在目前这一时刻,我的鲜血的气味也许会引来一个猎食者;据说鲨鱼能够察觉到海水里一丁点血液的味道,而吸血鬼无疑就是“陆地版”的鲨鱼。
于是,我又爬到了树丛里,而没有待在谁都可以看见我的路边。这个地方看上去可不像一个很有尊严或者挺有意义的舍身取义的地方。这儿不是阿拉莫,也不是温泉关,只不过是北路易安那的一块路边林地。我大概还躺在毒葛上面。但是,我或许也活不到安然脱险的时候。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期待疼痛会开始消退,可疼痛却逐渐加剧。我无法抑制眼泪流下脸颊。我尽量不哭出声音,那样我就不会被人发觉,可是要保持完全的静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将精力全都放在了如何保持安静上,几乎错过了比尔。他正沿着公路踱步走来,朝树丛里窥望着,我从他走路的样子知道他对危险充满警觉。比尔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比尔。”我轻声唤道,不过靠着吸血鬼的灵敏听力,这声低唤就好比一声怒吼。他立刻就停住了脚步,眼眸扫视着阴暗处。“我在这儿。”我说道,还强忍住了一声抽泣。“千万小心。”我也许是一个活圈套。
借着月光,我看见比尔的脸上毫无表情,可我知道他正在权衡轻重,就像我那样。我们的一个必须动起来,而我意识到要是我走到外面的月光下,假如有东西要袭击我俩,至少比尔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我伸出手,抓住青草,拼命拉着往前爬。我甚至都无法跪立起来,所以这样子前进是我的最佳速度。尽管我背部的肌肉一动起来就剧痛难忍,我还是用脚稍稍瞪了一下。在我爬向比尔时,我不想望着他,因为我生怕自己看到他的怒容就会软下心来。这几乎就是显而易见的事。
“苏琪,是谁干的?”比尔温柔地问我。
“抬我到车上去,请把我弄出这儿,”我一边说,一边尽量打起精神。“如果我弄出许多动静,她也许还会回来。”一想到这,我就全身瑟瑟发抖。“带我去见艾瑞克,”我尽力保持声音的冷静“她说这是给艾瑞克的一条口讯。”
比尔在我身边蹲下。“我必须得抬你起来。”他告诉我。
哦,不。我开始说:“肯定有别的方法。”可我知道我俩别无选择。比尔心知肚明,没有一丝迟疑。我还没有预期疼痛达到顶峰,他就迅速地把一只胳膊伸到我的身体下,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腰胯,一下子就把我摇来晃去地搁到了他的肩头。
我大声地尖叫起来。之后我竭力不哭出声来,那样比尔就能听到可能的攻击声,可是我不怎么控制得了。比尔开始沿着马路跑回到了汽车里。车子早已经发动了,空转的引擎发出平滑的响声。比尔急忙打开后车门,像轻柔而迅捷地将我塞到凯迪拉克车的后座上。这样做,无可避免地会引起我的进一步疼痛,可比尔还是尽力减少我的疼痛。
“一切都是她干的,”当我能连贯地说话后,我说道“是她让汽车抛锚,令我跑出车去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惹起了我和比尔的争吵,我还不是很确定。
“我们稍后再谈这事。”比尔说。他以最快的车速朝什里夫波特市开去,而我则紧紧抓住车内的坐垫,试图控制自己的疼痛。
关于那趟车程,我还能记得的,就是车子仿佛行驶了至少两年之久。
比尔不知怎么把我带到了“尖牙同盟”酒吧的后门,然后就砰砰地踢门,像引起里面的人注意。
“谁在那儿?”帕梅拉冷冰冰地问道。她是一位相当漂亮、金发碧眼的女吸血鬼,我之前见过她好几回,她性格很敏感,做起生意来则是敏锐又干练。“哦,是比尔来了。出了什么事?哦,雅米雅米,太美味了,她在流血呀。”
“把艾瑞克请过来。”比尔说
“他一直都在这儿侯着。”帕梅拉张嘴说道,然而比尔早己扛着我大步走过她的身边,我就像一个血淋淋的猎物,在他的肩头上摇下摆。我到了那时,早已经晕头晕脑,即使比尔把我扛到酒吧前台的跳舞区,我也不会介意,可是并非这样,比尔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扛着我冲进了艾瑞克的办公室。
“我要记在你的账上。”比尔厉声骂道,而我则不停地呻吟起来,因为比尔在摇动我,仿佛是想把艾瑞克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我无法想象艾瑞克怎么还会去看别的地方,要知道我此刻可是他办公室里的一名发育成熟的女性,大概还是惟一一名全身流血的女人。
我非常乐意当场昏厥过去,变得毫无知觉。可是我没有那样干,只是倒在了比尔的肩头,疼痛不止。“真该死啊。”我嘟囔道。
“亲爱的,怎么了?”
“真xx的。”
“我们得让她趴在沙发上,”艾瑞克说“就这儿,让我#8226#8226#8226”我感觉另一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脚,比尔似乎是扭身蹲到了我身子底下,他俩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我抬到艾瑞克刚刚为自己的办公室购置的豪华沙发上。沙发有股新家具的气味,还是皮革质地的。我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沙发,很庆幸艾瑞克买的不是布艺沙发。“帕梅拉,喊医生过来。”我听见脚步声离开了房间,艾瑞克蹲了下来,望着我的脸蛋。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蹲伏,因为艾瑞克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活像一名古时候的维京人。
“你遭遇了什么事?”他问道。
我怒目瞪着艾瑞克,欲说无言。“我是一条带给你的口讯,”我几乎是耳语般地说道“森林里冒出一个女的,让比尔的车子抛了锚,兴许还让我俩吵起了架,接着她就牵着一头野猪找到了我。”
“一头野猪?”即使我说那个女人的鼻子上停着一只金丝雀,艾瑞克也不会更加的惊讶。
“会哼哼叫的,背脊凸起,就是野猪。她说想给你带一条口讯,接着就想咬我的脸蛋,幸亏我及时地转过身,但她咬中了我的后背,然后就离开了。”
“你的脸蛋。她有可能早已咬中你的脸蛋。”比尔叹道。我望见他的双手紧攥,搁在大腿两旁,随着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又放到了背后。“艾瑞克,她被咬的并不是很深。苏琪,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琪,”艾瑞克轻柔地说“这个女人看上去模样如何?”
他的脸孔凑在我的脸蛋旁边,金色的头发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
“她看上去就像个疯子,我会告诉你她的长相。她还叫你艾瑞克#8226诺斯曼。”
“那时我和人类打交道时候用到的姓氏。”他说“看上去像个疯子,你的意思是她的模样#8226#8226#8226如何?”
“她衣衫褴褛,嘴角边、齿缝里都是血,就好象刚刚生吞活吃了什么东西。她还拿着一种手杖样子的东西,最上头挂着不知什么东西。她的头发很长,纠缠在一起#8226#8226#8226瞧,说起头发,我的头发都粘到后背上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嗯,明白了。”艾瑞克开始试图将我的长发从伤口上扯下,随着血液的凝固,长发起到了粘合剂的作用。
帕梅拉随后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假如我指望艾瑞克请来的医生是那种正常的医生,譬如挂着听诊器、带着压舌板的那种白大褂,我就注定要再一次大失所望了。进来的医生是名侏儒,她压根不用弯下腰,就能看到我的双眼。侏儒女医生检查了我的伤口,同时比尔在一边走来走去,因为紧张全身发抖。女医生穿着一条白裤子和一件束腰外衣,就像医院里的医生那样;呃,应该说是像过去的医生那样,如今的医生都开始穿起了绿大褂、蓝大褂,或者其他趁巧想到的疯狂颜色。她的脸蛋被鼻子占去了大半,皮肤属于橄榄色,金褐色的头发挺粗糙的,发丝粗得让人不可置信,像波浪般起伏摆动。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让我不禁联想起了托尔金笔下的霍比特人。也许她就是一名霍比特人。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我对现实世界的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是哪一种医生?”尽管此时我需要花费不少工夫才能集中起精神,我还是开口问道。
“治疗师。”他用低沉得让人大吃一惊的声音回答道“你中了毒。”
“这就是为啥我一刻不停地在想自己就快翘辫子了。”我嘀咕了一句。
“你会的,马上就会死。”她说。
“谢谢你,医生。对这种毒,你有医治的方法吗?”
“你们手头的选择并不多。你已经中了毒。你有没有听说过科莫多巨蜥?它们的嘴巴里充斥着各种细菌。这么说吧,美娜德咬出的伤口具有同样的毒性。假如科莫多巨蜥咬了你一口,它会跟踪你几个小时,等待细菌把你杀死。对美娜德来说,迟迟来到的死亡给她们增添了乐子。对科莫多巨蜥来说,又有谁知道底细?”
“医生,感谢你的这番“国家地理杂志探秘之旅”你能做些啥?”我紧咬牙关,发问道。
“我可以缝上暴露的伤口,但你的血液已经被污染了,必须要抽光血液,再换上新的。吸血鬼们能干这种事。”这名善良的医生似乎对大家可以通力合作的前景感到欢欣不已。
他转过身,对着那些聚在一块的吸血鬼。“假如你们中的一个喝下有毒的血液,那个人会感到不舒服。美娜德释放的是魔法元素。对你们这些人来说,被科莫多巨蜥咬上一口,则是啥毛病都没有。”医生开怀大笑。
我恨死她了。我都疼得眼泪如溪流般淌下脸庞了,她还哈哈大笑。
“那就这么办,”他继续说“当我做好手术,你们每个人咬上一口,吸掉一点血液。然后我们就给她输血。”
“要输人类的血液。”我说道,等待着医生完全清楚地明白我的意思。曾经有一次,我不得不喝下比尔的血液,为的是重伤之后能够大难不死。另外有一次是为了通过名目繁多的测试。我还曾经意外地喝过另一个吸血鬼的血,事情和听上去一样的离奇。在喝过吸血鬼的血后,我曾经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变化,我可不想再喝一回吸血鬼的血,使得那种变化随之强化。在时下的富人中间,吸血鬼的血液是最上乘的灵丹妙药,可对我来说,他们的行为处事与我绝对无关。
“如果艾瑞克能动用一点人情关系,搞到一些人类血液,就可以了。”侏儒医生说“最少可以输一半人造血液。顺便提一句,我是路德维格医生。”
“我可以搞到血液,我们也应该把她治愈。”我听见艾瑞克的这番话,大松了一口气。在此时此刻,我宁愿付出多少都要看一眼比尔的脸庞。“苏琪,你是什么血型?”艾瑞克问道。
“o型阳性。”我回答道,心里很高兴自己的血型是这么的稀松平常。
“那该不成问题,”艾瑞克说“帕梅拉,你能搞定这档子事么?”
房间里又响起了一阵动静。路德维格医生往前弯下腰,开始添我的后背。我浑身一阵战栗。
“苏琪,她是医生。”比尔说“她用这种方法给你治病。”
“但她会因此而中毒。”我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想一条拒绝的理由,既要听上去不像对同性恋者退避三舍,又不像是歧视身材矮小者的口吻。千真万确,我不想让任何人添我的背脊,无论是女侏儒还是身材魁梧的男性吸血鬼都不行。
“她是治疗术士,”艾瑞克带着斥责的语气说“你必须要接受她的治疗。”
“哦,好吧,”我答道,甚至都没有留意我的语气是多么的愠怒“顺便提一句,我还没有从这里听到一句‘对不起’。跟自我保全的心态相比,此刻冤屈不满的情绪已经占了上风。
“我很遗憾美娜德选中你作目标。”
我瞪着艾瑞克。“还不够有诚意。”我说。我试图摆出一副强悍的模样,牢牢控制这场对话。
“天使般可爱的苏琪小姐,你是爱与美的化身,我万分地抱歉,邪恶而狠毒的美娜德为了给我传递一条口讯,冒犯了你光滑有致而性感无敌的胴体。”
“这才像样。”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感到阵阵的刺痛,在听了艾瑞克的奉承话后我会更加的心满意足。(医生的治疗并不是很舒服,)道歉,最好是出自真心实意,或者是精心构思过的美言佳句,而既然艾瑞克没有一颗能感觉歉意的心(至少截至目前我还没有注意到),他的最佳策略就是用好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条口讯:他将与你开战?”我试图对路德维格医生的举动视而不见,向艾瑞克问道。我浑身上下都在冒汗,后背的疼痛一直在折磨着我。我感觉到眼泪淌下脸庞。房间里似乎充斥着一股黄色的雾气;所有的摆设看上去都颜色惨淡。
艾瑞克忽然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不大对劲,”他谨慎地说“帕梅拉?”
“血还在送来的路上,”她说“现在情况很糟糕。”
“动手吧,”比尔心急如焚地说“她脸色都变了。”
我几乎是百无聊赖地想到,自己的脸色到底变成了什么颜色。我再也无法抬起脑袋避开沙发了,之前我试图用那样的姿势来让自己看上去更警觉些。我把面颊靠在皮革沙发上,汗水立即就把我和沙发表面粘到了一起。从背部的爪痕开始,火灼般的刺痛袭遍全身,越来越剧烈,我大声地叫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侏儒医生从沙发一边一跃而起,弯腰检查我的瞳孔。
他摇了摇头。“唉,假如还有任何的希望。”她这么说道,然后声音仿佛变得非常的遥远。她手上拿着一管注射器。我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艾瑞克的脸孔越移越近,似乎还冲我眨了眨眼。
我走进比尔家时,他正伏案盯著电脑。一、两个月来,我早已司空见惯。我从达拉斯返家后,他勉强暂别工作岗位,数周前却迷上电脑,老离不开键盘。
“hi亲爱的。”他心不在焉的说,眼睛依然没离开萤幕。一瓶空的真血牌o型血瓶放在键盘旁,起码他还记得吃饭。
比尔不是运动衫牛仔裤随便穿穿的那种人,他穿著卡其裤及色调柔和的蓝绿格子衬衫。皮肤散发微光,浓密的棕发飘著草本洗发精的味道。这副模样足以让任何女人春心荡漾。我亲吻他的颈顶,却没得到任何反应,我转舔耳朵,还是一样。
我在梅洛特酒吧足足站了六个钟头,每逢客人另有所图地塞小费过来,或是哪个傻瓜拍我的屁股,我都会提醒自己,再过一会就能和男友美妙地ml,恣意享受他的殷勤呵护。
现在看来好像事与愿违。
我缓缓地吸了口气并盯著比尔的背。这是个很吸引人的背,也是宽阔的肩,我想看到他全裸,再将指甲身陷其中。我“哈”得要命,忍不住徐徐地朝他吹出一口气。
“再一下就来陪你。”比尔说。萤幕上有张知名人士的照片,他有一头银发和深棕色皮肤,看起来有点像安东尼#8231昆那种性格小生,也像个大权在握的大人物。照片下面是他的名字,再下面则是一段简介。
开头是:“一七五六年生于义大利西西里”显然谣传有误,因为眼前这位吸血鬼真的可以在照片中现身,我正想对此开口批评,比尔忽然转投看到我正在读萤幕上的资料。他按了一个键,萤幕随即一片空白。
我盯著他,不太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接下来都是比尔跟苏琪的对话。内容大概是”比尔跟苏琪说他有秘密任务,是为了路易斯安那女王而进行,但这任务不能让艾瑞克知道,但比尔的态度对苏琪很冷漠,甚至苏琪说:“喔,如果你要全新应付这个案子,直到结束前我都会离得远远的。”“这样应该最好不过。”比尔顿了一下回答。(该死的比尔。)然后比尔告诉苏琪他要去西雅图,但苏琪感觉得出来比尔在骗他。(以上没啥比较特殊重要的就省略省略)
接下来就是苏琪想到比尔是安迪那家的祖先,比尔把他的财产以“匿名”给安迪一家人,但因为安迪他们讨厌吸血鬼比尔,所以没让他们知道比尔是他们的祖先~就这样~忽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