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又坐回了车里,十一点差三分,已经过了学校大门门禁。
男生公寓后后面的围墙矮了一截,邬小鹏之前出去通宵打游戏的时候翻过,回来还嘚瑟的向他们传授经验。
应该可以的吧,何嘉暗自估计了一下高度,丝毫没发现谢鑫昊根本没打算送他回学校。
何嘉定睛看道路两旁,发现它通往谢鑫昊在市中心的公寓。
“谢鑫昊?”他喊住人。
“嗯。”
“你——”
“我什么,我怎么还要把你带回来,还是我怎么还不和你分手?”
“何嘉,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谢鑫昊倚在车边,抱着臂冷冷看他。他一句接着一句,把何嘉砸的措手不及,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你不跟我分手吗?”
何嘉脑子真的转不过弯,不用翻墙了?
也……不用分手了?
谢鑫昊冷着一张脸拉开车门。
何嘉说的那一天,其实他完全没有印象了。不记得那天是否瞥见一个叫何嘉的人,不记得那天烤了什么瓷,甚至不记得那天是否去过那栋楼。
那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里的一小段插曲,无关紧要。
但对何嘉来说却是一切的开端。
他说一见钟情。
谢鑫昊笑了笑,他多熟悉这个词。
但奇怪的是,在和何嘉交往的这段时间,他鲜少感到空虚,也很少收到朋友的邀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边的那些朋友都是彼此清楚各自尿性的,能玩到一起也都不是什么善类。
对他们来说,约/炮比吃饭喝水还要寻常,看对眼了就上床,腻了就一拍两散,花花世界,酒肉池林,不知道真心两个字怎么写。
再正常不过了。
魏如最近给儿子打电话的次数少了许多,因为家里添了个新成员,一只叫蓝兔的蓝猫。
小家伙是何嘉在他家小区楼下捡到的,发现它的时候左腿后面已经瘸了,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
何嘉曾经无意间向谢鑫昊提起,他扭头问了谢濯瑜,那家伙最喜欢小猫小狗,家里已经养了一只柴犬,天天嚷着想要一只猫咪。
魏女士嫌猫屎味道很臭,一直没答应。
不知道谢濯瑜怎么缠人的,竟然哄得她松了口。
家里人知道他不喜欢这些带毛的生物,所以从不让小猫小狗靠近他的房间。
朋友知道他的性向,所以女生多的局从来不叫他。
同样的,他们是不是也看出自己对何嘉态度的不同,所以才会不像往日那般玩笑取乐?
谢鑫昊没想过和何嘉分手,起码现在没有,别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谢鑫昊不可避免地想到今晚。
他并没有去车里,而是在拐角处等人,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谢鑫昊做不出偷看的事,只立在原地等,他看不到叶子旗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但那有什么所谓。谢鑫昊甚至都只注意到何嘉渗着血的嘴角 。
他看着何嘉的眼睛。
“不分。”
谢鑫昊常用的那款香水里有雪松,应该是后调。散了大半,但依然冷冽、迷人。
狭小的空间被这味道填满,明明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却像搀了酒,熏得何嘉头晕目眩,心跳如擂鼓。
患得患失
那天之后两人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何嘉是有意逃避,可谢鑫昊是为什么,他有些捉摸不透。
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后来何嘉想,是不是那时的自己太过患得患失,才会下意识的觉得谢鑫昊一定会和自己分手。
得到了之后又很怕失去。
何嘉小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印象中确实是体验过的。
宋敏华在一定程度上是个严母,尤其对何嘉的学习成绩,要求很高,他想这一点大概和她是个老师有关。
何嘉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被要求考班级前三。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学的并不吃力,很轻松就能考到第一。
但每次拿到成绩单他第一件事并不是感到高兴,而是在想下一次的考试能不能拿到第一。
令人骄傲的分数也仿佛因此黯淡了几分。
除此之外,父亲每次出远门回来,打开门的那一天是他最高兴的时刻。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不可避免的在心里倒计时,常常会在早上睁眼的时候掰着手指算日子,想着父亲还有几天就又要离开家。
原来这种情绪叫做患得患失,何嘉长大后才懂得。
又过了几天,某天午后,谢鑫昊说要带他看看蓝兔,那只被他捡到后又送往谢家的小猫。
何嘉之前在手机照片上见过,都快认不出来这只小家伙。除了那条瘸腿,它看上去完全和正常的小猫无异,圆头圆脑,可可爱爱。
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
何嘉想着,去往谢家的一路上都被淡淡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在谢宅看到谢鑫昊母亲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没和我说你妈妈也在家啊……”
何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他趁魏如接电话的时候找了个由头溜出来,溜到谢鑫昊身边,谢鑫昊正抬手在家中酒柜摸索,而后十分顺利地从酒柜最高层拿到他爹珍藏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