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清楚？难道当年和你是校友？！”
“你这不扯吗？！我才几岁，参谋长多大了？怎么可能是同学？！”
“参谋长也不大，人家才三十二，三十二啊！参谋长了！你看看，咱们就小人家十岁，才一期……”
“人比人气死人，你也不想想人家多厉害，听说五个一等功，你见过五个一等功的干部吗？”
“那是真没见过。不过嘛……他特种部队出来的，来我们合成旅？行不行啊？操炮开装甲车，或者去开开坦克，他懂？”
“参谋长也不需要懂这些啊！人家要的是指挥才能！”
“都在干嘛？！没事在这里扯嘴皮子是吧？我看你们是休息够了，都起来，继续训练！”
最后是值班的干部听见了，连忙吹哨训练。
看着走向训练场的兵，值班干部低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什么都敢议论……”
相对于基层作战单位的兵来讲，旅部的那些警卫连的兵队新参谋长可就不陌生了。
但对于李正，警卫士兵们依旧是满腹好奇。
因为李正这几天每天早早就来，来了后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有时候饭点的时候会下来吃饭，但经常是废寝忘餐，饭都是送到办公室去的。
晚上更不用说，不到十点是不会回去的。
有给他送过饭的兵说，参谋长的办公室里有个黑板，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像是地图一样的图案，办公桌上台式电脑和手提电脑一起开着，桌上堆满了资料，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这天中午，旅长万向东从信息分队回来，进来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哪怕是这样，仍旧感觉心头上如同点了一把火，烧得有些心焦。
这几天，万向东总感觉自己有些虚火。
回头将自己在红山演训场的败仗分析了一次，他认为问题出在白鹰旅高超的情报侦听能力上。
自己和政委从驻地刚出去就被死死盯上。
最可怕的是，自己和各单位之间的无线联络居然被侦听。
这种能力是目前433旅的信息情报分队都不掌握的能力。
现在的合成旅高度合成化，旅部里头也有自己的信息情报分队，有单独的通讯分队，为旅部提供作战指挥平台和数据保障，问题是，这几天万向东让信息分队和通讯分队查找一下在红山演习中是如何被对方破译通讯频道和密码，并且监听自己的指挥命令。
然而一个礼拜过去，信息情报分队和通讯分队的主官都拿不出任何的有效报告，对于之前白鹰旅所作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怎能不让他上火？！
如果明年“红山-02”系列演习继续，又轮到自己上场，万一又在同一个坑里摔第二次，哪还有脸在部队待下去？直接申请转业得了！
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走了两圈，警卫员过来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问万向东是不是去小饭堂吃饭。
“去！”
万向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
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问警卫员：“刚才经过参谋长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出门吃饭？”
之所以这么问，是两天没看到李正去饭堂了。
这小子自从来了433旅，还真让万向东有些失望。
本来自己打算和他选两个连队去看看训练情况，顺道去通讯分队和情报信息分队那边开个小总结会，查找一下433旅在通讯和电子战方面存在的漏洞。
没想到李正却说没空，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万向东也就不勉强，还以为这位新参谋长有自己的工作计划。
可没想到一个礼拜过去了，李正是早来晚归，饭都没去小食堂吃几次，都是让人送到办公室里去的。
警卫员摇头：“没见出门，门关着，估计在里头。”
万向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朝李正的参谋长办公室方向伸了伸头，看了一眼，然后说：“这几天我去蹲点的时候，他还是这样？”
警卫员点头：“对，参谋长很少出门，早上早早就来了，绕着我们旅部跑几圈，然后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有时候出来吃饭，大多数在办公室里。”
“他在搞什么……”
万向东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对警卫员说：“行，你先去吃饭吧。”
等警卫员走了，他径直朝着李正的办公室走去。
笃笃笃——
“进来！”
万向东敲响了李正的门。
里头传来李正的声音。
万向东推门而入，门没锁，一拧就开。
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李正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在那里说话。
看到万向东，他起身敬了个礼，然后说：“旅长，我在忙着呢，你有事吗？”
万向东好奇问道：“你在干嘛呢？”
李正说：“我在分析红山系列演习，我们三个旅的战况记录都在这里了——”
他伸手拍了拍桌上那叠厚厚的材料。
然后说：“您先坐，我跟我战友谈谈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待会儿咱们再聊。”
万向东只好在沙发那里找地方坐下，刚坐下，就看到墙边竖着个黑板，上面潦草地用记号笔画着各样的简易地图和箭头，一看就知道是红山演习的一些战场攻守态势图。
他不禁好奇地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仔细看了看。
一看发现正是当时自己旅和白鹰旅在112号防线上对抗的态势图。
彼时的双方战况一目了然，图画的是特别好。
由此可见，李正的地图作业是非常高明的。
正所谓行家看门道。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个年轻的参谋长并非只有虚名而无真材实料。
李正依旧在电脑前和人连线，从对话中可以听出，似乎在讨论通讯侦听的一些技术和细节。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李正和对方的视频谈话终于结束，于是起身来到万向东身旁，看了一眼自己地图说：“我在复盘当天我们和白鹰旅的整个演习过程。”
“输，不是输在进攻战术上。”万向东喃喃道：“而是输在了电子侦听手段和技术上……”
一提到这个，他就给感觉自己的腹部隐隐作痛，不由得皱起眉来。
“旅长，你脸色可不好啊……”李正观察入微，发现了万向东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
“估计是胃有些毛病，没事，我有胃药。”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胃药，倒出来吃了几颗。
李正招呼他做到沙发上去，然后给他倒了水。
“怎么？你好像在研究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吃了药，万向东似乎舒服了点，也许仅仅是因为有了口热水进肚子，感觉良好而已。
“对。”李正说：“两天后不是要进行演习总结大会吗？我想自己先做做功课，到时候再去听听蓝军那边怎么讲。”
万向东说：“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总结报告我让老顾给我写了，都送到我办公室里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今天得抓紧时间看看，检查下是否需要修改。”
说完，叹了口气：“到时候我们这几个败兵之将还要上台念总结，进行自我剖析，查找失败的原因，呵呵……这比上台做检查都难受。”
李正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旅长你也别太在意，都说是百战百胜，实际上有几个百战百胜？”
万向东抬头看了一眼李正那张堆满资料的办公桌，忍不住问：“我看你刚才似乎在和人通论通讯侦听的技术问题？”
李正点头：“对，我跟我一个认识的战友，以前和我一个团出来的，他是个电脑天才，也是通讯方面的顶尖专家，现在在战区情侦旅那边负责技术工作。我将咱们三个旅的作战记录都细细筛选了一次，撇开白鹰旅温朝辉的战术不谈，光从技术角度上看，他最厉害的就是侦听能力，我是搞特战出身的，很清楚他的特战分队之所以用兵如神，无非就是情报支援足够强大，真谈到个人作战素质，咱们的旅侦察营的特战小分队未必比他们差。”
“说起这事，你我是所见略同了。”万向东说：“我这几天就差没吃住在通讯分队和信息情报分队那边了，我想来想去，和白鹰旅交手之所以被他们占尽先机，并且发现我油料后置并无全部跟随部队出发，原因就是他侦听了我的通讯系统，但是，咱们通讯站和通讯分队还有信息情报分队那边分析了几天，对那天的记录一一筛查和复盘，愣是没找到人家怎么摸进来的门道……可把我气得……”
一说这个，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正安慰道：“我也不是通讯专家，所以这是我得请教我那位专家战友，他跟我说了一些技术上的东西，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万向东闻言，立马精神起来了：“听！我听！我想听！”
一连三个“听”，迫切之情溢于言表。
总结大会
“他说我们目前常用为了抗干扰而使用的跳频技术里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李正把之前和姜煴的对话简单总结对万向东进行了一下讲解。
实际上，跳频技术简单来讲就是通过在不同频率上发送数据包以避免干扰，它通过在发送方和接收方之间进行精密的协调，可以保证数据传输的可靠性和安全性，但不代表它不能被监控到或者说不能被窃听到。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电子战常用的手段就是进行电磁压制，干扰对方的通讯达到另敌方指挥失灵的效果。
解决外部干扰的关键技术便是“跳频通信”，不同于定频通信，跳频的优势就是难以被截获，只要对方不清楚载波的跳变规律，就很难被截获通信内容。
跳频在抗干扰上，即使有部分频点被干扰，仍能在其他未被干扰的频点上进行正常的通信。
由于跳频通信系统是瞬时窄带系统，它易于与其他的窄带通信系统兼容，也就是说，跳频电台可以与常规的窄带电台互通，有利于设备的更新。
所以跳频电台的最大作用是用来抗干扰和增强保密性的，而不是抗监测的，也就是说跳频电台可以躲过干扰和压制，但无法躲过监测。
在某种意义上，跳频电台更容易被发现，因为跳频电台要比一般的电台占用的频点多而且功率大。
“既然这样，他就算通过信号强度检测找到了我旅所有的电台，他怎么确定哪个电台是谁，哪个电台是油料基地的？他又是怎么获取我和油料基地通话内容的？”
万向东说：“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和信息情报分队以及通讯分队的技术人员聊过，他们也明白这一点，现在最令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破译我们的通话内容的？”
李正解释道：“如果单纯从战术上判定哪个是你的指挥电台或者判断那个是油料基地的电台，不需要破解就能做到。”
万向东问：“怎么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