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说：“看频密度以及实地侦察手段。信号也有等级，营指和旅指还有连级电台，只要分析出联络的规律，比如连级一般只会和营级进行通讯，而营级对你汇报，这些通讯特征搜集起来，情报分析军官就能看出端倪，分析出哪个属于旅指的电台。”
“至于油料仓库，和旅指的联络不多，信号规律特征少，那就先看电台位置在哪，比如这次被袭击的油料基地，电台信号明显就在驻地附近，只要不傻都知道大概就是个后勤物资集结地的电台，就算当时我们433旅不止一个电台站在后方，白鹰旅也能拍出侦察无人机对这些可以的信号点进行空中侦察，甚至动用卫星，用拍摄到的图片和信号特征进行对比，自然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噢！”万向东总算有些听明白了，他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我们的电台被破译了，是战术层面的问题，这种问题可以通过调整战术进行规避，下次我会小心了……”
李正说：“那也不是这么说，我那位战友还说了，别以为跳频电台就是万无一失绝对破译不了，现代科技太先进了，进步也太快，如果放在几年前，说跳频电台的保密性极强，无法监听破译是绝对没人质疑的，不过放在今天这种时候就不一样了……”
万向东吃惊道：“你是说白鹰旅居然能破译和监听我们的通讯？”
李正说：“有这种可能，白鹰旅是个新建的蓝军旅，据说所有的设备和技术都是龙部长亲自把关，要求用的是最好最新的，很多还是他们自己和研究所定制开发的，自由度极大。”
万向东说：“再厉害难道比我们旅的还厉害？”
言下之意李正是明白的。
433旅已经是g军区主力旅，先进装备优先配发的单位，在全军的序列里，怎么可能有比自己更先进的技术和设备？
有也应该先配发433进行试装不是？
李正说：“我明白旅长你的意思，装备这事说不准，我战友说他们情侦旅目前摸索的新技术里头就有一项非常厉害的新技术，他估计白鹰旅已经用上了。”
“什么技术？！”万向东忙问。
李正说：“云计算。跳频通信一般分为两种——跳频频率高于信元码率时，称作快速跳频。其中快速跳频抗干扰能力极强，极难被破解，但是系统成本较高，目前我们军用的通讯设备上采取的跳频技术就是快速跳频。按说从原理上说，每秒通过跳频前千次以上将信息码碎片化达到令对方无从监听，可是如果对方引入云计算，通过强大的算力来进行破解和整合，那就未必不能做到了……”
万向东的脸都黑了，悻悻道：“这么先进？！居然给蓝军不给我们用？这不是扯淡吗？”
说完看了看表，又道：“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一边走一边说。”
俩人出了办公室，顺着楼梯下楼去小饭堂。
李正继续说道：“蓝军比我们先进不不奇怪啊，你看草原狼那边，哪个部队去那里不是被全开地图？虽然草原来的设备不至于那么先进，问题是导演组在帮忙啊！”
顿了顿又道：“何况白鹰旅是总部新建的专业化蓝军队伍，是龙部长亲抓的，他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估计总部的首长们指定他来抓，等同给白鹰旅抬高身份和权限，要的就是用最先进的东西来考验我们这些各战区的主力旅。”
万向东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好受点了。”
笑了笑又道：“不过下次对抗，真不能再输了，再输下去，咱们这主力旅估计都要被降级了，咱们这几个指挥员，一个都留不下来。”
李正说：“那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万向东说：“对了，你是参谋长，这事你也要负起责任来，说说你的点子。”
“打仗嘛，装备很关键，但是人才更关键。”李正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万向东：“我要名单上的这些人。”
……
两天后的晚上七点半。
红山演训场指挥中心大厅内灯火通明。
大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红色大字——“红山-01”演习总结大会。
会场里简朴而庄重。大屏幕下方搭了个临时的主席台，台上正面是战区首长的坐席，一二三四五号都设立了位置。
主席台两侧摆着两个方阵的座椅，一左一右，左边第一排长条桌上放了个牌子——红军。
右侧的座位少点，第一排长条桌上排房着另一个牌子——蓝军。
两个阵营的长条桌上都放了水牌，名字一个个排过去。
红军这边是a集团军的一号庄严、433旅的旅长万向东、422旅旅长、413旅旅长的名字。
蓝军这边是龙刚排第一，顺着下去是白鹰旅旅长温朝晖、参谋长连胜……
而主席台正对的下方位置上摆满了椅子，椅子靠背后面都贴着每个人的姓名，都是红蓝双方营以上干部。
李正坐在台下，看了看表，会议通知上说是八点开始会议，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主席台上，首长们陆续入座。
红军的各旅旅长已经到位了，万向东几个都穿一身p常服。
蓝军那边还没人就座，正中间的主席台上也没有人。
终于，会场一侧的门开了，一行人走了进来。
前面战区的首长和龙刚，后面跟着温朝晖和他的参谋长连胜。
他们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温朝晖和连胜身上，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其实最令人瞩目的事温朝晖和连胜身上的那身作训服，不是常服，是作训服，而且是外军制式，臂章尤其刺眼，一个白头鹰……
会场里的人说不出的滋味，就像一群羊里忽然闯进来两头狼。
羞辱
温朝晖等人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进会场的。
那种感觉就像你读小学的时候，考试完了，老师要宣布消息，全部人都坐在教室里等，老师在讲台上说完话，让考了第一的同学从前门进来挺着骄傲的小胸脯走上讲台领小红花一样。
演习总结大会，一般的流程都是红蓝对抗两方的指挥员上台进行演习总结，主要目的是复盘演习过程，总结经验，查找不足。
红军方面三个旅长上台轮流对自己这次“红山-01”演习中指挥过程以及作战指导思想进行讲述，并对存在的问题和失败的原因进行了分析，最后总结教训和经验，对自己指挥的部队存在的问题以及个人存在的问题进行了自我批评。
前三个红军旅长上台的时候，下面的军官们还比较安静。
大家都在听着兄弟部队当天作战时的遭遇以及处置方法，处置又存在什么问题，对比自己部队，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独特的见解和心得，不过基本上都认为三位旅长很是诚恳，没有回避自己的问题，什么弱，什么做错，在报告里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会场真正的高潮是蓝军旅旅长温朝晖上台的时候。
当会议主持人念到温朝晖的名字，让他上台进行总结时，本来听了三个旅长报告总结已经有些昏昏沉的军官们立马抖擞起来，目光齐刷刷投向了讲台之上。
只见温朝晖大踏步走到主席台前，步伐坚定，走路带风，气场逼人。
先是向主席台上的首长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温朝晖转身向台下的听众们又敬了个礼。
就连台下的李正也不得不承认，温朝晖的气势比之前三位旅长都要强大多了。
胜者永远是自带光环的，那种骄傲与自信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淌着。
坐在一旁的汪伟低声队李正说：“怎样？对温旅长有什么评价？”
李正低声说：“很年轻。”
汪伟笑道：“有你年轻？”
李正笑笑，不说话了。
汪伟说：“你感觉到没有？这个人有种孤独感。胜利者的孤独感，在他眼里，我们在座的都没有一个能入他法眼的对手。”
李正微微点头。
他明白汪伟话里的意思。
其实多数优秀的人都是孤独的。
尤其是优秀而又骄傲的人，往往都是孤独的。
因为无敌最寂寞。
他忽然对这个温朝晖有了点兴趣。
他决定回到旅里要先去查查温朝晖这个人的来历。
从私人角度说，这就是好奇。
从军事角度说，这叫搜集情报。
但凡打仗，不光分析战场环境、背景、敌军数量、装备，兵员素质、后勤保障等等，甚至要分析敌人所在国家的处境已经一些地缘政治上的东西。
这都是往深了说。
还有一点很重要，必须熟悉你的对手。
在李正看来，自己早晚是要和温朝晖在演习场上碰头的。
“红山演习”是个系列性的演习，首长们的意思是用白鹰旅来锤炼433这种主力合成旅，而龙刚则是用这些合成旅来锤炼自己的这支全军最最年轻的蓝军。
因此，明年肯定还会和白鹰旅交手。
要打败白鹰旅，先要知道指挥这个劲旅的最高指挥官是谁。
从温朝晖的外表和气质看来，他的经历一定不会简单。
李正在台下揣摩着温朝晖的时候，台上的温朝晖已经开口了。
他首先复盘了自己和433旅的对抗。
“……433旅是a集团军主力，在上演习场之前，我和我的参谋团队就已经根据这支主力合成旅做了一番调查和分析，通过对433旅以往演习资料的搜集和分析，我们发现万旅长有个特点，他打仗，讲究一个‘稳’字！”
话到这里，听起来像是在夸433旅。
下面的军官们有些疑惑。
咋了？
这姓温的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爱说好话的人呐？
三次对抗，每次他们都很自傲，从旅长到兵，一个个最下都不留情，能把人损出心脏病来。
尤其是利用车祸假信息抓到413旅旅长乔鹏的时候，那帮白鹰旅的特种分队的兵们把这位旅长捆成了肉粽子，蒙头又塞嘴，扔进车里就跑，过程中还各种开玩笑，说没想到这个旅长这么缺心眼，连这种比某地诈骗分子都不如的骗术都能上当……
当时就差点没将躺在地上的乔鹏气得心脏病发。
果然，温朝晖话风一转。
“当然了，‘稳’有时候不是定是好事。比如你说一个人‘稳’，那不一定是夸他，也许是因为他够老，人老了，做事就特别‘稳’，以至于‘稳’过了头，那就显得束手束脚。433旅有着g战区最好的装备，有着最好的训练支持，有最好的训练场地，参加的各种比赛和演习、驻训、集训在所有集团军里最多，派出外训、培训、学习的干部也是最多的。但是，有什么用呢？兵再强，年轻干部再强，当头的自己思维老化，那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话一出，台下皆惊。
倒是主席台几个大首长很是镇定，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仿佛温朝晖什么都没说。
台下哗然，都在低声议论。
“我艹，太狂了吧！”
“他也是个旅长而已，平级，有什么资格点评同级的旅长？”
“就是啊，让他总结，不是让他来点评的！”
“这些话如果不是看到是他说的，我还以为站在台上的不是个旅长，是个首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