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伯先生面上虚弱地笑了笑:“天气渐暖以来倒是好上几分,只是久咳伤了肺气,一时还没那么容易断根。”
赢稷沉吟着:“先生,这次六国会盟之事,你还是……”
“主公可是嫌相伯这副残弱病躯会拖累了你?”相伯先生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我已是昨日残花”的苦涩模样。
赢稷脸色一正:“先生哪里话。”
“命数已定,能走多少步便走多少步,若停歇下来,便是我命数已尽之时。”相伯先生黯淡剪水的双眸垂落,语气淡然无谓。
赢稷听了,抿唇一紧,直觉自己想讲的话在不知不觉又被先生带偏题了。
可若是陈白起在此,只怕会替赢稷讲一句——先生,莫作妖了!有病你就好生将养着啊。
——
当相伯先生再次推着轮椅出来时,依旧没有看陈白起一眼。
陈白起这下确定,方才相伯先生分明是知道她在身后,只是不愿搭理她罢了。
虽说他不想理陈白起,可陈白起却上前道:“相伯先生。”
相伯先生神色顿了一下,南烛偏头打量了她一眼,又见先生没什么反应,便停了下来。
“先生看起来气色倒比先前好了一些。”陈白起夸赞道。
她与他家长一句,可相伯先生反应很平淡,他目不斜视道:“挂心了。”
只是陈白起并没有被他的冷淡给打退,她道:“听说这花甲子对止咳平喘有着奇效,正好我这里有一株……”
“不劳了,花甲子我已有几株,无须再多。”相伯先生盯着前面的一棵树道。
陈白起被他拒绝地干脆利落亦不恼,只是奇怪地问道:“……先生,你为何一直看着前方,可是焕仙惹你不喜了?”
相伯先生表情一僵。
“先生,其实那夜是焕仙口无遮拦了,望你莫见怪。”陈白起拱了拱手。
相伯先生现在只要一看到“陈焕仙”的脸便心慌气短,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他觉着自己应该挺烦她的,长着一张与“陈蓉”有几分相似的脸,可这性子偏半分不似她那般温柔可人,还莫名缠人得紧。
“嘶~我的头好似有些痛……”相伯先生忽然抚额,弱弱哀叫了一声。
南烛一惊,却不及陈白起反应快,她立即道:“焕仙曾学过揉穴解痛之法,要不,让焕仙替先生揉揉?”
相伯先生蓦地抬眼,眼底有着“卧槽”二字,但他很快便掩饰地垂落羽睫,双眉轻颦,他皮肤很白,尤其在日头最浅最柔和的光线下,细得连一丝毛孔都难察觉。
“不、不用了,某深觉身体不太舒服,便不与陈郎君多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