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阵中似陷入困局之中的巫马重羽,气结于心,信心大跌,一面既嫉恨后卿的奇世之才,一面又暗嗤阴阳家的盗世欺名,连损三人,甚至最后还搭上一个宗主都没有将后卿拿下。
郸芸娘自然听出孙鞅语气中的不对劲,她气恼地回头,抑着脾气质问道:“先生莫不是认为宗主会输给他后卿?”
孙鞅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晴不**了一句:“不敢,也不愿这般想。可眼下阴阳家的宗主好似已处于下风了,老夫只是担忧啊。”
梅玉也听不过去了,她毕竟是阴阳家的人,自然有责任维护自家宗门声誉,她道:“先生且莫急,宗主真正的实力根本都还不曾施出五分,你若太过下结论便未免武断了。”
孙鞅闻言一愣,似信非信,却也不曾再多讲些什么。
郸妲婆这时“哈哈”地笑了起来,她扬起下巴,没有眉毛的颧骨凸起,愈发显得她眼小而阴戾:“我老太婆说过,宗主只要出手,这世上便根本没有人能够逃得掉,你若不信,便看下去吧。”
听到她们这样讲,孙鞅也因她们谜一样的信心少了几分忐忑,于是还是按耐着情绪,静观其变。
另一边,巫马重羽将手中的剑朝远处一掷,剑尖便呲地一下深深插入了地面,失去了主人的倚重,剑身眨眼间便扑哧一下幻化成黑片鸦羽散飘于空气之中,继而完全消失了。
“方才只讨教了一下谛与重光的神难,的确令人惊奇,不知剩下的两厌神是否亦一样别开生趣呢?”
巫马重羽端着寡淡的表情,却又拥有一张昳丽如山茶荼蘼般容颜,他微微一勾嘴角,这样细微的表情一变,刹时便冲向了厄,快如闪电的身影于半途骤然消失,而再次出现时已一脚踢向厄的单腿之上。
厄一时晃站不稳,一臂挥向他,但一个眨眼的光景巫马重羽便已立于它的肩上,并高高举起一掌准备直取其脑门。
只是这一掌还没有触及到厄,却倏地变软,只见巫马重羽的手臂关节一阵扭曲,竟“咔嚓”地折断了。
扫了一眼断掉的手臂,巫马重羽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毫无犹豫,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拍向了厄的脑袋,只听“咔嚓”一声厄的脑袋便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折角。
等巫马重羽一移开,它便无力支撑轰然倒落地面。
后卿看着倒下的厄,玲珑墨眸一凝,他竟然……
巫马重羽按着断掉的那条手臂,抖了一下肩膀,表情虽像刚散完步回来一般,但嘴角却溢出了血,由此可见他所受的罪并无表面所见那般轻松。
而其它人多多少少都被阴阳家宗主所呈现的狠厉给震呆了。
之前后卿所讲的话他们也听见了,伤人等同伤已,这便相等于将自己给绕了进去,虽然“四厌神”伤不了巫马重羽,可同样巫马重羽也不能伤它们,但若这样一直僵峙着便破不了阵,所以讲这个阵十分流氓,明摆着让人左右为难。
可偏偏巫马重羽就不信这个邪,别看他一副深山归隐不问世事的寡淡平静模样,但实则了解他的宗门同仁都知他这人其实是一个隐性的战斗狂,一旦被挑起兴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不死不休。
后卿的血仍旧在不断地滴着,这个阵需要他的血持续供应,若不用血献祭则阵停,这件事情只怕已被巫马重羽看透了。
巫马重羽伸出一根手指揩过嘴角的血迹,长睫如鸦羽纤长,落落漪美:“只有爱惜自己的羽毛,才会害怕它们的反噬,而我……偏偏无所顾忌。”
他掀起眼皮,瞄准代表“困苦”的骥,暗金凤翎于空气中一摆尾收,一脚便踢其胸口,骥厚壮的身躯受此一脚却只慢吞退了一步,却不受影响。
巫马重羽借力一转身,落于地面之后,便一化为二,像从身体内扯出另一个“巫马重羽”,两人立于一块儿,并无差异,宛如两个双胞胎。
这一幕超乎常识的画面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后卿与老柳树后的陈白起。
两个巫马重羽十分默契,双手迅速结了个繁杂的印,两指并拢,合并画出一个金色五芒星,星阵之中光芒乍现,一只纤毫毕现的金狐跃阵而出。
它只有上半截身躯,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流光之后,便一口扑杀向骥。
骥身躯庞大,相对的动作也比较笨重,根本没法抵御灵狐的机巧便被咬中了喉部,它仰脖一痛吼,一只大手用力地将狐身抓住,扔掷到地上。
金狐砸到地上后一阵烟散,但转瞬又于另一个位置凝聚,它再次一口狠咬上骥的肩胛位置。
别看金狐不大,但它咬下的伤口却会不断扩大,像破了一个洞的瓷器沿着裂痕开始绷毁。
骥痛叫一声,反手一抓,却触碰不到准确位置,便扭转过头,一直朝后耙抓,导致最后晕头转向,轰然倒地。
噗——这时遭到反噬的巫马重羽的分身一下便炸开,在它消失之后“啪”地掉落一个肢体断裂的替身娃娃,而真正的巫马重羽则感觉精气像瞬间被掏空一般,水色红光的面上覆上一层灰暗苍白之色。
但他没死,他受到的反噬一大半都被替身傀儡所承担了。
这时五芒星再度出现,金狐重新跃回了星阵之中,阵闭而合。
这时再看,四厌神都受了重创,阵毁大半,当然巫马重羽的情况也非安然无恙,但到底来讲比一开始预料的要好上许多,毕竟他最后一步是拿了替身傀儡替他挡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