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一看就是那种良好世家教导出来的贵女,哪怕她待他们温润有礼如常,并无以往所见那些女郎故作姿态的高傲轻慢,可她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雅淡泊与他们这种粗鄙的人相比,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出来的人一样。
陈白起很是温软地颔首。
晚些时候,谢郢衣也来了一趟,跟她说了要去州郡府上赴宴一事,但他并没提及要带她一道去。
陈白起知道他的意思,这场宴会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又能复杂到哪里去呢,或许在普通民众眼中,他们这支自称“木家军”的队伍还有些威赦,可在权贵眼中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收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说太守想要对付这样一支队伍还要用上什么计谋,她觉得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所以至少今夜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才对。
第四十三章主公,血色婚嫁(四)
陈白起刚躺下休息没多久,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沉寂幽暗的黑夜有了光亮,有人在急切地讲话,还有零碎的脚步纷踏朝石阶靠近。
“快、快抬过来,动作小些,小心刚包扎的伤口又裂了!”秦柬懊恼紧张的声音响起。
槐花粗犷的嗓音咬牙道:“操!真格老子的倒霉,竟遇上个疯子。”
“唉,咱们虽然投靠了伯颐太守,可到底跟其它人比起来还是太势单力薄,他们又怎么会瞧得起咱们,这次倒是咱们连累军师了。”花甲自责道。
这时,谢郢衣平淡的嗓音响起:“够了。别吵醒她,你们去歇息吧,有事明日再商量。”
其它人这时候也不敢忤逆他的话,一时都缄默起来,隔壁的房门被推开,没隔多久进房的人又鱼贯而出,轻声地闭上。
等一切都再次恢复平静,陈白起睁开了眼睛,她起了身,下一瞬便消失在房内。
另一边,谢郢衣小心地避开伤口脱下染血的外衣放在了屏风上,他回到榻上,却因背上的伤牵扯着痛意而无心睡眠,他并没躺下而是静静地坐着,半敞的窗外月光清辉洒入,他抿着粉白的唇,回想起今晚宴会发生的种种,眸光晦涩。
“受伤了?”
夜里忽然响起的清怡声音令谢郢衣一僵,但在意识到这把声音是属于谁的之后,他又放松了下来。
他夜视力并不佳,只能凭着声音的方位判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地角落处,隔着鞣制鹿皮的屏风,她的身形投影出一抹窈窕柔美的剪影。
“吵醒你了?”
他略有些歉意道。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扫过房门时,却发现落锁的门闸依旧紧闭,他一怔。
不是从门而入,可床头屏风后却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
这就有点吓人……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哪怕是这样不正常吓人的方式出现,谢郢衣仍旧没有太惊异的感觉。
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点灯,她以这种方式出现,或许就是不想惊动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