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南山长这边由门房引领着朝东宛走来,恰好看到她自紫花藤竹架下走来那一幕。
她越过斑斑光影,触处紫花盈袖,料峭早春的清风也拂不散雾庭寒意,她抬眸也看到了他,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澈地映入了他的身影。
百里沛南看着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身体那如火炙灼的痛意又开始泛滥蔓延了,他唇色一白,湖青儒雅长袍下愈发清减的身躯显露一种绿竹般忧郁的清冷气质。
陈白起见他在看到自己那一刻的变化,脚步一滞,却是不敢再踏前一步了。
她知道,他又在疼了。
之前明明同样这等的距离,他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反应。
可如今,好似距离在逐渐产生变化。
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哪怕这样远远地望上一眼,也会令他痛苦不堪?
她一时之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只是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丝待客的温和笑容:“左相这一趟办公倒是辛苦劳累了,今日这番匆忙前往,不知左相……可是有要事来找陈芮?”
隔着这么大一段距离地谈话,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不解,但她在他停下时,也止步于此,不再多亲近一步。
见太傅迎来,门房怕打扰两位大人讲话,便躬身先行退下。
陈白起知道,若无要紧之事,山长一般是不会单独来太傅府上寻她的。
沛南山长凝注着她,目光阗静如湖泊,淡淡温软的晨光落在他眉睫上,染上些许鼓动不明的躁动虚幻。
陈白起见他缄默不语,心头有些拿不准他这一趟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很快,他便有动作了,但他要做的事却让陈白起一下愣住了。
只见,他明知靠近她是一种痛,却不退,反进,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迈前了几步,这时陈白起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但刚退完后,她脸一下便僵住了。
她觉得,她或许做了一件欲盖弥彰的事。
“你为何要退?”百里沛南脚步不停,目光锁定在她的面上淡声问着。
陈白起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你是在怕本相吗?”他又问。
她阴晦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她自是不怕他。
可他……难道不痛吗?
不,他应该是很痛的,越靠过她,他就会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