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场面在明显的停顿一瞬后,一片哗然。
就是几宗宗主眼中也闪过惊讶。
末了,飞星宫宫主沉吟:“青云宗,倒是聪明。”
“我还以为,青云宗会等着仓前辈亲自去。”
乔成济小声嘀咕:“至少会狡辩几句。”
“不、他不敢。”叶长欢看着青云宗众人的背影,思索出声:“反之,他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怕若他们自己不快些做个决断,宗主前去,只会死的更多。”
师白桃明白了其中意思,接话道。
至始至终南弦宫都悟错了一个道理,总以为仓乾和几宗宗主来此是因为叛徒一事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借此冠冕堂皇的想要折掉南弦宫一双臂膀。
但试问仓乾是今日才能出宗的吗?
这么多年,各宗明战暗斗不休,奉天宗更是一再被比下去,若仓乾真的是害怕南弦宫势大,那南弦宫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相反,奉天宗的态度倒像是放任自流,宗门势力此消彼长,这是道之自然,它不阻止,也不打压,该怎么争怎么争,谁强谁就为王。
这次真正让仓乾时隔千年再次出现的,是因为人族出现了叛徒。
“当年因为东洲举洲叛变,人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莫前辈和澹台前辈便是其中之二,就现在千年光阴过去,多少事都被淡忘差不多了,东洲修士却依旧还不受待见,可见修士间最为痛恨此事,更别说当年的亲历者。”
叶长欢盯着高台上站直的人,难以想象,这个宗主当初封印妖族之后回头,是如何面对自己宗门惨死的九成弟子和长老的。
如此逆鳞,青云宗和南弦宫还想旧事重演,成功倒也罢,可失败了,代价可不是轻轻松松递上几颗外门长老的头就能解决的。
“是了,如此恶行,我恨不得杀光才好!”乔成济被这一袒露,眼中闪过愤恨。
“所以说青云宗很聪明,当初青云宗就做过一样的事,现在这事有败露,谁也不知道奉天宗宗主真的去了青云宗会做出什么事来,索性自己把自己打残了来请罪,总比等别人来打好。”
裴明等人心沉了沉,事已至此,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比起南弦宫,青云宗对自己是真的狠。
【这么麻烦,宿主,你们人类为什么就不直接杀了呢。】系统对这种行径并不理解,杀了多干净。
“青云宗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在东洲的影响力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尚且还能勉强保持平静,若没了,东洲只会更乱,更惨烈。
更何况灭了青云宗也会有蓝云宗白云宗,问题不在于是什么宗门,而是在于东洲之修士不认罚,也不认罪,不甘心居于那个贫瘠之地,更不想承担背叛的代价。”
叶长欢抚摸着刀柄,思索着道:“至于南弦宫,灭掉谈何容易?它可不是天罗宗,南弦宫高阶修士多如牛毛,逼得鱼死网破,真让它不计后果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来,只会得不偿失。”
当然,叶长欢更偏向于不破不立,与其拖拖拉拉,不如推平了重新定论,虽然付出的代价大了一点,但一劳永逸不是吗?
可大伙都不是傻子,仓乾更不是,他或许并非没有过这个想法,之所以没那么做……
她扫了一眼出现的那些内门弟子,和威严却也苍白的仓乾。
或许,奉天宗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么弱,但也绝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强了。
“宗门不幸,青云宗一直在为过去赎罪,不想千年后还有余孽不死心想要铸就大错,宗主自知无颜面对仓宗主,是以由在下前来代劳。”
那青云宗长老一字一顿,词句平稳,并未逃避,也不狡辩,抬头对仓乾道:“仓宗主,这些处死之人,皆是我宗严查,五十余人实为和妖族有联系的叛徒,剩下皆是与这些人关系尚可的长老,无一放过,皆由我宗宗主亲自动手!”
说是五十余人是叛徒,却杀了三百多个,可见铲除得有多“干净”,要知道青云宗可没南弦宫那么厚的底蕴。
仓乾低垂眼帘,沉默的看着他,并未言语。
倒是天权踉跄后退两步,指着那个青云宗长老:“好、好得很,你们青云宗,当真下得去手!”
青云宗长老侧头,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天权长老这是什么意思?有错就罚,知错就改,青云宗一向如此,绝不偏私。”
“你!”
天权话还未说完,身边心腹的喉咙就被掐住,原本站在站在高台的仓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修长的指节收紧扣住他的脖子,堂堂化神修士,犹如鸡崽一般,提到了仓踽面前。
亦或者说,被困住的萧燃面前。
“你要做甚?!”仓踽怕他发疯,警告的看他。
但后者却解开了萧燃身上的禁制,黑色的雾气流转,萧燃胸口上下起伏,眼中猩红的盯着那个心腹。
咣当——
他的剑被丢到他面前。
仓乾出声:“你是重华弟子,却被一再溺爱看护,我奉天宗内门尚且没有这么不经事的弟子,小小挫折便走火入魔,实乃宗门之耻。”
人人眼中的好师兄被批的一无是处,奉天宗弟子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萧燃没说话,温润的脸上戾气丛生。
可惜他看着的是一个千年的传奇,仓乾居高临下:“今日剑送入你手中,人也在你眼前,你若有胆,便亲手杀之。”
“仓乾,你疯了!重华就这一个徒弟!若是走火入魔怎么办?!”仓踽粗犷的声音低吼。
后者漠然:“今日他若不走出心魔,便自栽就是,杀与不杀,皆在于他。”
仓踽还想说什么,眼前一花,跪在地上的修士已经抓起长剑,一剑刺入那心腹的丹田!
修士呼吸急促,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我乃所修苍生道……绝不入魔!绝不……祸害他人!”
说得好听,但倒下去也很诚实。
心魔冲撞他的神识,他便只能蜷缩在一处,竭力遏制,甚至绞杀!
左右今日,心魔与他,只能胜一个!
痛苦的哀鸣响起,那个风光霁月的修士陷入魔障,手边尽是仇人的血,低声痛苦:“师弟师妹……你们被杀时,该有多疼啊……”
仓踽:“……”
他一道灵气屏障将人罩住,没好气的低骂:“这犊子给你装的!你师尊知道你这副模样又得多心疼?!”
修士斩心魔,从来不是什么豪情壮举,所受之苦,唯有自知。
反倒仓乾见此,低笑一声,转身朝着南弦宫内门长老而去。
这是满意青云宗的处置了。
青云宗长老的紧绷的神经一松,侧身让出位置,纷纷为仓乾开出了一条道。
“奉天宗,你们当真大开杀戒!”
“宗主,宗主呢!?朝阳宗、风云宗……你们联合在一起,帮着他压制我等!”
看见天权心腹被杀,内门长老方才回神,却也来不及了,六宗宗主看似冷眼旁观,暗地里却联手压着这群大能,而仓乾,就是那个侩子手!
天权倒是想要阻止,后背却一片冷汗,他知道,若非方才那个是仓的警告,他是内门大长老,所以仓乾可以不动他,可若他非要插手,下个死的,就是他!
这还是年轻小辈们第一次见到真正高阶修士的肃杀,那个不久前还在云舟一脸温和的说带他们出去玩儿的人,如今身影如同鬼魅,没用任何法器,单单用手贯穿血肉,就将一群大能绞杀在此!
甚至因为几宗宗主的联手压制,这些大能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噗!”
一个长老砸向几宗宗主的位置,鲜血飞溅在无形的灵气屏障上。
甚至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滩血迹都触目惊心。
飞星宫宫主柳眉微皱,闻到血腥味眼中闪过不悦,偏偏边上仓踽守着萧燃,对此如同看戏,声音足矣让周围的人听清:
“学着青云宗不就好了吗?自己不体面,非要逼着仓乾亲自动手逼尔等体面,今日我奉天宗把话撂在这儿,管他们什么中洲第一还是天下第一,谁敢勾结妖族,做叛徒,那就乖乖从头来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谁?”朝阳宗宗主不爽。
仓踽毫无被看穿的意思,大笑一声后冷哼:“明知故问!”
“你!仓踽,你不就仗着你那个哥哥……”
“够了。”飞星宫宫主语气算不得好,亦或者说,论谁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脸色都不会好:
“让我等来,不就是要给这个下马威的吗?现在谁都看清楚了,奉天宗依旧强盛,可是仓踽,不是谁都是南弦宫那群拎不清的,我等人族修士,绝不做背弃族人的叛徒!你也不必如此羞辱于人。”
她顿了顿,道:“自然,轩辕泓如今都还未出现,同样也是一个意思。”
南弦宫宫主算是默认这个惩罚了。
仓踽不置可否,对这些人不见得多待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朝着自己那两个徒弟走去,可他才抬起脚,却皱起眉头。
对面,有人先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