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宜深知,李璟淮对陆凝柔这一胎甚为看重,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可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这次多半又是陆凝柔自导自演,而流芳姑姑心思缜密且御下极严,悦仙宫上下怕是被调教得如同铁桶一般,贴身伺候的心腹们就算有心帮助陆凝柔落胎,也找不到机会,所以陆凝柔只能冒险从别处收买人手。
大约是前两次的吃瘪让陆凝柔尝到了厉害,所以这次她不敢再把主意打到闻知宜身上,转而盯上了宁无虞。
令陆凝柔措手不及的是,自己明明只想祸水东引,闻知宜却要趁机给她来个水漫金山。
倘若李璟淮当真听了闻知宜的进言,将悦仙宫宫人尽数发落,届时陆凝柔身边将再无可用之人。
趁着李璟淮尚在思索,陆凝柔心念疾转,佯装急切地问道:“太医,本宫的孩儿还保得住吗?”
“陆昭容且宽心,幸好方才食用的的剂量甚微,于龙胎并未造成太大伤害,眼下已无大碍。”太医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微臣再为您开几副安胎的方子,您按时服用即可。”
“多谢太医。”陆凝柔谢过太医,又凄凄唤道,“陛下……”
“柔儿!”
李璟淮急忙上前,只见美人面色苍白,泪凝于睫,娇弱如疾风暴雨中摇曳无依的虞美人,直叫他既心疼又后怕。
“陛下,咱们的孩儿还在。”
“朕知道,朕都听到了,咱们的孩儿福大命大,自有上天庇佑,断不会折在这点鬼蜮伎俩上。”
闻知宜在一旁听得好笑,心道这一胎顽固如斯,亲生母亲三番五次地作妖都没能把他落掉,岂止是“福大命大”,简直是命硬得令人拍案叫绝。
这样顽强的孩子,借陆凝柔的肚子生出来,倒也配在姐姐膝下承欢。
陆凝柔温声劝道:“陛下,臣妾宫中的人都是用惯了的,定不会加害臣妾腹中的孩子,不如就将丝儿和子佩二人发落了,以儆效尤吧。”
“陆昭容此言差矣。”闻知宜正色道,“陆昭容有孕才三个月,就出了这么多事,若宫人们再上心些,丝儿和子佩之流便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可见是身边的伺候的人不得力,必须严惩不贷。”
“贵妃说的有理。”李璟淮赞同地点头,“柔儿心善,才会一再被刁奴蒙蔽,要是咱们的孩儿出了岔子,这些人死不足惜!”
“臣妾也觉得贵妃说得有理。”宁无虞的声音也幽幽响起:“为了洗清臣妾和子佩的嫌疑,臣妾也恳请陛下将悦仙宫宫人同丝儿子佩一同打入掖庭,毕竟一切以龙胎的安危为重。”
李璟淮略带诧异地看了宁无虞一眼,见她神色无异,只得夸赞一句:“宁昭仪到底是识大体的。”
眼见李璟淮心意已决,陆凝柔心中焦急万分,后背已然渗出一层冷汗,她微微侧目,冲身后的秋蕊使了个颜色。
秋蕊垂下眼眸,悄然退了出去。
就在侍卫清点在场随侍的悦仙宫宫人之际,流芳姑姑突然咦了一声:“秋蕊那丫头去哪儿了?方才还在这儿的。”
李璟淮神色一凛:“快去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