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引着李荔来到了一间候问室。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里面会有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
“谢谢。”
“没事的，我们该做的。”
接警员走后，李荔握住面前的门把手，推开门
候问室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生，男生手臂上打着石膏，身旁的两位看着应该是他的父母。
男生的双眼红肿，像是刚哭过，他的母亲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他的父亲站在一旁打着电话，似乎在联系律师
“哎，对，蒋律师，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无论花多少钱，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李荔刚一进去，电脑后的警察就抬起头向她
“你是？”
“我叫李荔。”
“好，你坐。”
警察指着旁边的椅子对李荔说道
“谢谢。”
“是这样的，嫌疑人柯某在被我们询问的过程中，承认了当年也是用同样的方法使你摔伤，现在需要你回忆一下当年的整个过程。”
李荔努力抓着脑海中那一团毛线球的线头。
她逼着自己跳出令她痛苦的主视角，努力让自己冷静地去回忆当年的整个过程。
笔录结束后，警察说道
“好，现在我们会带你去审讯室里见一下柯承。”
警察领着李荔来到了审讯室里。
李荔隔着一块透明板见到了柯老师。
“他比李荔记忆中苍老了很多，40岁的年纪已经生了许多白发，他脸色发青，看着萎靡不振，审讯室里灯光灰暗，开门时一束光顺着门缝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他微微抬起头，努力转动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浑浊的眼珠在看清李荔之后，微微睁大了一瞬。
李荔深深呼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开口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没有为什么，我讨厌你。”
“可当年在画室你…”
“我装的，哈哈哈哈哈。”
柯老师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就像指甲划在白墙上一样刺耳，笑着笑着，他似乎被呛到了，接着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喘着气，接着说道
“我讨厌你，我讨厌每一个有天赋的人，我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地画，但就是比不过有天赋的人，凭什么！所有天赋的人都该死！”
他狠狠地瞪着李荔，双眼充血发红。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我看到你画的速写，我就在想，我复读了三年，又教了这么多年的速写，你凭什么画得和我一样好！你凭什么不用练那么多年，不用吃那么多苦，你就可以考进最好的学校，你就可以过上我向往的人生！凭什么！”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崩溃。
他一边不停地重复着凭什么，一边低声哭着。
李荔看着面前这个癫狂而崩溃的男人，她没有办法把她记忆中那和蔼温柔，每天笑眯眯的柯老师联系在一起。
眼前的男人抹了把眼泪，垂下头，看着手上的手铐。
“我当年给过你机会的，你只要不那么努力，只要你那天不画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说完，他努力挣扎着被铐上的双手，重重捶了一下桌面，向李荔嘶吼着
“这么多年，每一个晚上我都睡不好，我害怕被发现，同时我看到其他有天赋的学生，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去伤害他，我看见谁好，我就想去害谁，我以前不这样的，都是因为你，要是你当年没有回去，你没有受伤，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学画画？你为什么天赋要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都是因为你！”
说完。他像脱力了一般，猛地靠回椅子上，将铁制的椅子撞出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