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他宛如一直正在蠕动的大黑耗子。
慕清尘顿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能装作没看见,然后整个人往柱子后面缩了缩,将身形隐藏得更彻底些。
大堂上,端坐高位的裴靖嘉,满意地欣赏着眼下民怨沸腾,所有百姓都支持他立刻杀了赵、钱两位尚书的局面,眼底隐隐浮现出些许欢快。
只是案件还未审结,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装作愤怒不满的模样皱着眉头,重重拍了下手边的惊堂木。
“啪!”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所有或大或小的议论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端坐高堂的裴靖嘉身上。
他矜持地轻咳一下后,开口便要宣布自己对赵、钱两个尚书的判决。
“且慢!”
在裴靖嘉开口前,一须发皆白的老头,晃晃悠悠走了进来,慢吞吞在堂前站定后,才下跪给裴靖嘉行礼。
有皇帝亲自审理的案件,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一时间,这个看不出身份的老头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唯有裴郁,在看到老头出现的瞬间,唇角勾起了细微弧度。
“皇上贵安,老朽名唤张围,是名状师。今日受邀,来为赵大人、钱大人、慕大人辩护。”
老头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可开口时字字清晰,语气平和,似乎有种让人轻易便能将他的话听进心里的错觉。
在场的达官显贵们一时间倒是没什么反应,唯有站在裴靖嘉身后的大理寺卿,突然恍然大悟般惊呼:
“您……您莫非就是退隐多年,十年前曾有‘铁嘴’之称的张围张状师?!”
老头跪在下首,态度却不卑不亢:
“大人好记性,那正是老朽年轻时,不少人给老朽的别号。”
这下,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们,都传来不少惊呼声。
看来这位张围状师,本事不小。
裴靖嘉大抵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皮笑肉不笑地扬起自己那标准的温和笑容,柔声问:
“听闻老先生年轻时打官司,从无败绩。年纪大了以后,不忍再见人间疾苦,便从此收手,再不接手任何官司。此来,是受何人之邀?竟有人的面子如此之大,能请得动老先生?”
说完,视线却是悄无声息瞟向了慵懒端坐一旁的裴郁。
角落里的慕清尘,本还在奇怪,像裴靖嘉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认识状师?
眼下看来,应是监视裴郁时,才留意到此人的吧?
裴郁被裴靖嘉看着,半点没有遮掩,还交叠双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
“是本王叫他来的,毕竟本王手里,也有不少证据要说。不过叫本王站在那儿嘚啵嘴皮子,委实累得很。
他会说,自是叫他来说,才能说得好听、说得精彩啊。”
说完,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愈发明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