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底,鲜活的性命抵不过贪婪的妖魔,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们必须保住药仙。
“姑姑,快问他陆斩的下落。”
宋湛乃是武夫,身体强度极高,这一下被自己力量反噬,直接将旁边客房砸倒。
言罢,陆斩手掌攥住长枪,将枪身从药仙身体中抽出。
凌皎月看出陆斩意思,原是陆斩跟楚晚棠在俞州城碰到一桩妖案,这桩妖案看似平平无奇,但牵连甚广,让她去无央宫找大司主,让大司主派人前来,将这些贪官污吏控制住,免得打草惊蛇后对方跑路。
老者满身血污,泪眼婆娑,望着坍塌庙宇呆滞出神。
秦郡守苦笑道:“我若是有大哥这份定力就好了。这事说来简单,源头还是在药香村那边。”
他们方才义愤填膺,是觉得他们拧成一股绳,就算官府也不敢动他们。
楚晚棠对他的手段倒不意外,道:“今晚这出闹剧影响很大,村民们心中必有怨恨,我们要不先离开?”
“轰隆隆——”
老者呆滞地抬起头,看着陆斩笑容满面的脸,他忽然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喊:“阿云!阿云!阿云!”
恰逢禅意门的主持进宫跟皇帝座谈,大司主亦在其中,凌皎月见不到大司主,但见到了明玉姑姑。
秦郡守忙地抬头,只见大门前站着一名女子。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江南距离此处甚远,他们又不是五大仙们,没有这个底气跟胆子跟我们作对的。”
镇妖司将俞州城控制起来后,凌皎月曾联系过陆斩,可是陆斩并未回复,她有些担心。
那女子动也不动,竟是准备硬扛双锤。
“噗呲——”
浑身浴血的少年,神色淡漠而平静,他双手握住捣药杵,重重砸落下去。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视死如归。
宋湛神色严肃起来:“哪里的修者?”
秦郡守并非修者,脚力远不如宋湛,他着急忙慌地跑到前院,还未喘两口气,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陆斩眼皮子跳了跳。
坚定的话语稳住村民们慌乱的心神。
“……”
正在看元神三号干饭的陆斩,眉头微微耸动。
秦郡守道:“听说是江南逍遥门掌门的弟子,因为天赋不佳这才嫁人生子。此番也是药香村倒霉,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女客商,竟然是修者?只怕药仙消息已泄露出去。”
“……”
“呕……”
大族老的头颅滚到村民脚下,他们登时惶恐。
方才他还在秦郡守面前吹嘘,整座俞州城无人敢招惹他,转眼间大门就被人硬生生砸开,这脸打得令他猝不及防。
“怕什么?自古邪不压正,我们人多势众,岂能惧怕害人贼子?”苍老声音自人群中传来,稳住村民心神。
若是只有这件事,就算朝廷追查,他们上下打点一番,最多落个“失察”的罪名。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药仙庙,村民们愤怒咆哮,他们被贪欲浸淫多年,连儿女性命皆能付出,早已失去人性。
宋湛捂着胸口踉跄起身,怒意勃发,身居高位多年,他何时吃过这样的闷亏?
干呕出的污秽之气混合血腥味冲天而起,一直沉默着的楚晚棠神色微变,她淡声道:
“自古愚民难训,如今仍是如此,该做的事情我们已经都做了,将药仙杀了吧。若再有人执迷不悟,索性一剑全杀,给他们个痛快。”
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形挺拔高挑,腰间悬挂着描金腰牌,天空中好似有无数楼梯,他踩着虚空一步步而来。
“……”
村民们脸色警惕又愤怒,抬头冲着高空看去。
陆斩垂眸看去,刚刚还信誓旦旦保护药仙的村民们,全都瑟缩朝着后面退去。
陆斩跟楚晚棠站在废墟庙宇上,面对愤怒的村民,他摆了摆手:
宋湛勃然大怒,他推开周围美人,双手一招,一对大锤便从远处飞来。
药仙奄奄一息匍匐在陆斩脚下,她磕磕绊绊道:“我受人指使,特地给药材下毒,为的便是用这批药材残害大周百姓……你们放了我,作为交换,我带你们找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一脚看似软绵绵,实则力量如万钧山岳压身,速度快如雷霆,周围破空声随之乍起,宋湛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一脚狠狠踹飞,足足撞破三间房屋,才堪堪停下。
“来人,有刺客!”
话未说完,宋湛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望着站在门前的中年女子,如同被人扼住喉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扑通跪倒在地上。
直到血肉彻底混合成血浆,那癫狂捣药的青年们才猛地放下捣药杵,如虚脱般坐在地上,喃喃道:“药材——有毒。”
楚晚棠负手而立,白衣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平淡地看着这幕,神色嘲弄。
流风巷是俞州城盛名已久的贵族巷,居住的皆是达官贵人,其中这里最大的宅子,便是俞州城镇妖司总司主,宋湛宋大人的宅子。
大族老见状,忙地握住钢刀,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吼:
“慌什么慌?这件事你情我愿,何罪之有?药仙娘娘庇佑我们,我们自愿用儿女喂养,就算你是镇妖司的大人,也没道理多管闲事!”
话未说完,村长只觉眼前一片血红,失重感令他喉咙滚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沉闷脚步声自漆黑夜色中传来,似有人在云层闲庭信步。
他望着惊恐凄厉惨叫的药仙,笑容和煦:
那金身竟然倒塌,无数金粉飞掠至高空,跟血雨融合在一起,浇灌在这片大地之中。
巨大的药碗里面,药仙跟族老们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现在退缩,是因为陆斩不但敢,还很敢。
身着青色锦袍的秦郡守将怀中美人推开,闷头饮了一盏酒,有些担忧:
“沈司长做事缜密,自然是好相处的,可现在有个事情很棘手,我觉得有些不安。”
捣药杵剧烈捣动,惨叫声混合鲜血淋漓飞溅。
陆斩舔了舔唇边血迹:“还有谁为药仙求情?”
那女子身着暗青色衣衫,披着件素雅的大氅,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梳起,面前好似笼罩白雾遮住真容,虽然看不清相貌,却依旧显得贵气。
“药仙以少女性命为食,害人无数,其罪当诛,天理不容。吾乃汴京镇妖司陆斩,今日替天行道,乃是分内之事,大家不必谢我。”
药材有毒——
宋湛笑道:“在俞州城,还能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安?你且说说。”
有人小声提醒:“事情怎么传到汴京去了?这下事情可糟了,用人命伺妖,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脚步声犹如闷雷,步步扣在村民心头。
楚晚棠回望几眼,只见百姓围着药棚哭天喊地。
明玉姑姑当即派出镇妖师,将俞州的镇妖司控制,然后又亲自前来宋府,为的便是找到陆斩跟楚晚棠。
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有些慌乱。
他心底憋着气,在落地的瞬间便转动双锤,那大锤迅速旋转,拖着他冲向高空,犹如人形暴龙般朝着女子砸去。
夜色降临前,她正在汴京打坐,试图将陆斩跟她双修后的力量吸收,却忽然收到来自陆斩的加密通话。
陆斩面色含笑,似是在看场闹剧,他慢条斯理地捡起一片残叶,毫不犹豫地呼啸而出。
“……”
“嗤——”
“不…”昔日高高在上的药仙姿态卑微,她艰难抱着陆斩的脚,张嘴道:“那些药材,全都…有毒……”
鲜血溅满他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直到捣药碗里再也没有了生息,他才停下动作。
久而久之,药香村村民对祭祀逐渐坦然,可不代表真对死去的儿女无愧。
“什么人?竟然敢闯宋司长府邸!”
秦郡守本身就有些心慌,听到这动静更不安稳,他忙得将周围的美人遣散,提着袍子小跑跟着,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有人擅闯司长府,不要命了?
宋湛闷咳一声,唇角溢出鲜血,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嚣张,刚一照面,他连长相都没看清,就被对方一脚踢飞。
宋湛搂着一位细腰美人,边饮酒作乐边随口问道:“沈毅在华阳郡怎么样,用得还顺手吗?”
楚晚棠走到药仙跟前,追问道:“药材怎会有毒?!”
可后来风气逐渐变了,既然我的女儿以命换取药仙眷顾,凭什么你的女儿不能死?
身形佝偻的村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自人群走来,那张腐朽如木的脸皮满是愤怒,他凝望着高空人影,声音嘶哑愤怒: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药香村作怪?”
宋湛笑容狠戾,带着必杀决心,然而就在双锤即将砸到女子头颅的瞬间,却好似碰到一堵无法穿透的墙,硬生生将宋湛弹飞出去。
药材…有毒?
村民们瞬间浑身冰凉,他们脸色惨白,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药仙的话,只觉信仰崩塌,不敢置信。
陆斩踩着药仙的伤口,看她狼狈不堪的苍白面孔,语气平静:“你的百姓,救不了你。”
“哐——”
村民们如梦方醒,他们顾不得收拾被摧毁的信念,也顾不得发泄心中愤怒,他们像疯了一般朝着药园跑去。
陆斩环视周围,目光锁定为首的族老:“既然你们都愿意为了药仙视死如归,那就从伱们几个开始吧。”
关键是他连对方相貌都未看清,就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憋气。
“我听说药仙吃饭挑剔,每每供奉时,需将少女放到捣药碗里,活生生捣碎成肉酱。本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场面,今天倒想见识见识。”
正说话间,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那是门被砸穿的声音。
“咳——”
族老跟村长的死亡震撼人心,村民们的呼喊声逐渐减弱,他们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后退。
药仙不能,那便是尘泥。
彼时,俞州城,流风巷,宋府。
那少女赫然是凌皎月。
不多时,整个捣药碗前站满了人,他们视死如归的气势已经不见,有的只有信念被摧毁后的癫狂。
陆斩手腕微动,一股无形力量化作巨手,瞬间将剩下的几个族老、连带着栓子一同丢入碗中。
言罢,陆斩将满是血污的手帕丢到了药仙金身脸上。
避免被黑水长老察觉异样,陆斩跟她的魂器加密通话只有两人才懂。
“……”
大族老竟浑然不惧,他挺着脖子道:“药仙娘娘是我们药香村两万余人的仙,我们自愿用自己孩子供奉,就算闹上官府我们也不惧,你若是想杀死药仙娘娘,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村民们面色苍白,一腔孤勇消失不见,他们望着被砸成肉泥的族老们,胃部下意识翻滚。
他们刚刚如此凶戾,是觉得陆斩作为官员,不敢杀害百姓。
此时夜已三更,宋家却灯火通明,宋湛跟自己妹夫秦郡守正在饮酒作乐,旁边不少美人作陪。
“宋大人,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PS: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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