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近在咫尺,她的头发贴住了他的下颌,也能闻到他身上没完全散尽的烟味。
甚至夹杂着些许衣服里飘出来的皂角香,但也和这风一样冷了。
楼上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挤到阳台上。
枪子也密密麻麻的朝他们飞过来,墙檐的大理石都被打穿崩碎。
沈崇麟不得不在距离地面一层半的高度时松了绳子,和姜绒一同滚落在冬青丛中。
尖锐的细枝刮开她的衣裳,刺穿她的皮肉。
姜绒只觉得被万箭穿心一般,身体密密麻麻的痛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沈崇麟拽了起来,接着就是漫无目的的奔跑。
寂静的巷子回荡着他们的喘气声,却一眼望不到头。
月色单薄,石板路上像撒满了盐。
高跟鞋早就跑丢了,她赤着脚闯进那片冰凉的夜色里,只剩与陌生掌心相贴那一处的炙热。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呼吸里除了冷风,开始充斥着咸甜的血腥气,她终于腿一软摔了下去。
沈崇麟也被她拖着摔在了一起,他们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结束这场逃亡。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姜绒的心跳声仿佛放大了数倍,连同着身上的每一处血液开始剧烈地跳动着。
她松开他的手,也失去了他心脏处同样剧烈跳动的共鸣。
而沈崇麟直接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喘息着还没平复好呼吸,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跑了,转过头向她询问。
“怎么样?有意思吧?”
看着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明显的还是左手心。
虽缠了几层碎布,但仍被麻绳磨得鲜血淋漓,没剩一块好肉。
姜绒不忍地别过头,“被一群人追杀有什么意思。”
回想着刚才一幕幕的惊险,几乎每一步都在死亡的边缘线试探。
那些枪子贴在她脸颊擦过的瞬间,瓦砾碎片瞬间被崩碎打在身上的痛觉,都历历在目。
还有身上这些连喘气都会扯动的伤口,疼的姜绒使劲咽了一口气。
沈崇麟却大笑出声,狼狈得十分坦荡,仿佛今晚的一切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还没躲过追击,眼下只是体力透支后听天由命地摆烂,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死里逃生,还不够有意思吗?”
“我们好像还没有逃出去。”姜绒看了眼巷子口,依稀有光亮晃过来。
“他们要追上来了。”姜绒不得不警惕起来。
沈崇麟依旧闭目养神,“追上来我们就接着跑。”
姜绒不相信这就是沈崇麟所谓的借口。
可随着沉重的那群人越来越近,她犹豫了。
要出手吗?
她故意摔倒,潜伏在暗处的手下集合靠近,此刻正跃跃欲试,只等她一个信号。
可她还没有等到沈崇麟鉴别那枚项链的真假。
风里她的睫毛颤颤巍巍的,眼中难以掩藏的惶恐,也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逐渐放大。
姜绒伸出手,将沈崇麟的胳膊完全抱在了怀里。
他身子一僵,有些意外的垂眸,看她的样子,又乖又害怕被他丢下,
“姜小姐,现在好像不适合投怀送抱吧?”
姜绒也不反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