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事的人过多,派谁去办就成了问题,只要办成这件事情虽然会树立威望,但也会得罪不少人。
萧玉融适时地提出自己愿意为萧皇排忧解难,得到了萧皇怀疑且犹豫的眼神。
诸多皇子公主里,就数萧玉融最受宠爱。
作为萧皇唯一的女儿,萧玉融很清楚萧皇疼爱她纵容她,尽管她知道这有底线和条件,但这其中五分真心在天家就已经足够了。
“父皇,这楚乐上下,只有儿臣是纯臣。”萧玉融跪坐在萧皇膝边,晃了晃他的腿。
萧皇有些头疼地瞥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来,偌大的楚乐,就没一人忠君爱国了?”
萧玉融撇了撇嘴,直言不讳:“自然是有,不过断然是无人比儿臣对父皇忠心。”
“说吧,你到底是想要什么?”萧皇问,他能不清楚萧玉融德性吗?
“想要兵权。”萧玉融目光坦荡,有暗火燃烧,“我想要掌权。”
萧皇眸色暗沉,“掌权?昭阳,这么多年以来,你想要的,父皇都会给你。过往的日子里,你满心都是风花雪月,就算想要权力,也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如今却想要权柄,还是实权,这又是为何?”
萧玉融有封地,有食邑,有尊荣,她一生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辉煌灿烂,秾丽、盛大又丰饶。
她即使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活得很好,但她偏偏要往名利场里钻。
一生最喧嚣,死时却清寂,叫她如何能甘心。
“父皇,皇兄们是您孩子,儿臣也是您的孩子,同样是天家血脉,为何他们可以,我不可以?”萧玉融仰着脸望向萧皇。
萧皇定定地端详萧玉融的面容,秾姿秀色人皆爱,他这个任性的女儿,这张和先皇后三分相似的脸。
他和先皇后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育有一子一女,而先皇后诞下萧玉融之后血崩而亡。
这些年来继萧玉融之后,不再有皇子公主诞生,也没有继后。
萧玉融是楚乐皇朝更迭以来唯一一位养在帝王身边长大的公主,就因为公主年幼丧母,萧皇不放心把她过继给旁人养。
所以她是最亲近帝王的人,也是帝王最偏爱的孩子。
见萧皇像是透过她的眉眼看谁,迟迟没有给出答复,萧玉融顿了顿,问:“父皇,你当真是深爱母后吗?还是因为深宫高楼拖垮了她的身子而心怀歉疚?”
“你从哪听来的?”萧皇神色一凛。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父皇,这些话只要有心,哪里听不到?”萧玉融与父亲对视。
她说:“我听说母后先前最爱骑马打猎,是世家贵女之中最刚烈最张扬的那个,与父皇年少成婚,却在日复一日的深宫谍影里消磨了心性和身子,在怀有我时早已亏空了身子。”
萧皇看着萧玉融的眼神,也有片刻恍惚,想起亡妻临死前握住他的手说的那句话。
“我们的孩子,取名为融。融融……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别拦她。”
“我嫁给你十几载,歇儿……你说他是长子,肩负着楚乐的希冀,兵戈止歇,太平盛世,取名为歇。”
“天下、民生、帝位、尊荣……你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你是帝王,我是皇后,你我帝后,也再不是曾经折花门前剧的你我。”
“你知道我志不在此,但我还是为了陪你走到了这里,心甘情愿被围困在深宫高墙之中。我走后,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咳咳……答应我,你我少年夫妻相伴到此,我要死了,你就答应我……”
“融融,你就让她一世无忧,别被你的萧氏江山困住了……”
声声泣血。
萧皇闭上了眼睛,“好。”
萧玉融愣了愣,“父皇?”
“去做吧,既然你想要,若不叫你去,你又要像之前那般思忧过度,郁郁寡欢。”萧皇抬手摸了摸萧玉融的鬓角,“你母后也不想你被困住。”
干涉的眼睛泛出一丝泪意,萧玉融眨了眨眼睛,低头靠在萧皇膝边,多少难过,“父皇。”
“皇族若权势威仪够,镇得住底下那些氏族,必然不用大费周章。只是皇族势弱,你要走这条路,定会难上加难。”萧皇道。
萧玉融却说:“纵使如此,儿臣亦甘之如饴。”
萧皇果然在次日朝堂之上公布此事。
原本萧玉融出现在朝堂上就已经让不少臣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萧皇把查抄几家大臣的事情教给萧玉融去办,更是激起千浪。
一时间举目哗然,果然有人率先上前表示此事不妥。
“儿臣也觉得,此事不妥。”萧玉融笑吟吟地说道。
那几位反对的臣子见萧玉融自谦,以为她是心生退却,立刻顺坡下驴,劝萧皇三思而行。
哪里料到萧玉融继续悠哉悠哉道:“这可是件大事,恰好金吾卫千牛卫等瞧着都疏于管理,不如把那几支全都交于儿臣?日后,便统一叫扶阳卫。”
简直狂悖!萧玉融语惊四座。
“陛下!”一众臣子连连呼喊,“昭阳公主此举于理不合,狂悖无道啊!”
萧玉融本就站在诸位臣子最前排,与萧玉歇并肩而立,如今转过身面向诸臣。
她问:“真是稀奇了,本宫这明明是报效君王,为何诸位大人多番阻扰?敢问各位大人,到底是有何不妥?”
刚刚叫嚣得最厉害的几名臣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其中一名上前一步,高声道:“女子应当贞静温顺,相夫教子,怎可上朝纲论政事?更何况还是掌控兵权!”
“贞静温顺?呵。”萧玉融嗤笑一声。
“融融。”萧玉歇在她身后低声道。
萧玉融稍稍收敛了一些,“那大人以为,本宫应当如何?”
大臣侃侃而谈:“公主享天下之供养,所在职责理应去联姻或和亲。”
“皇子也享天下之供养,怎么不去和亲?同样被奉养,怎么皇子可以为官拜相,娇妻美妾,公主就得久居深宫,然后联姻和亲?”萧玉融反问,“怎么皇兄们有得选,本宫就没得选了?”
“你!”大臣被堵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男女怎可相提并论?”
“为何不可?”萧玉融冷哼一声,“有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