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萧说到这里,眸光有一丝迷茫,垂下了脖颈。
他以为越朝歌睡了,没想到她迷迷糊糊还在问:“后来呢?”
越萧顿了顿,“后来,亲弟弟接管了暗卫亲军。暗卫亲军原本是小将军掌管的,小将军死后,据庶兄所说,小将军的遗命是让亲弟弟接管。亲弟弟很多次,都从生死的边缘爬回来,后来能担当重任了,庶兄让他放手所有,专心当一个杀手。有人问亲弟弟为什么这么听话,那是因为——”
越萧说:“因为他有一件无可比拟的珍宝放在庶兄那里,虽然他还没想起来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件珍宝对他至关重要,哪怕只有这个虚无缥缈的印象,他也无法放手。”
这是越萧最深的心事,从来不曾说给谁听过。
他所有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是他拼凑出来的。十岁他接管暗卫禁军,一脚踩进生死的泥淖里,忘记是受了哪次伤,他沉睡了三月有余,醒来之后所能记起的,便都只是碎片了。
关于他失忆的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他现在有关于十岁之前的回忆,都是他通过碎片拼凑出来的最合理逻辑,这些逻辑里都没有越朝歌的存在。越朝歌献玺的时候,他正浑身是血地,从一群疯子的拼杀里,挣出命来。
他大概不知道,软榻上呼吸渐渐均匀的人,就是他那件无可比拟、至关重要的珍宝。他心里隐隐发胀的满足和安稳,是因为她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他心里那块无人问津却常拭常新的领地里。
越朝歌彻底睡着了。越萧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催眠功力倒是超凡。
*
越朝歌是闻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醒过来的,清冽的气味和着鼻息传入肺腑,很好闻,可是有些陌生。
室内打了遮光的帘子,仍有几缕日光从外头泄进来。
越朝歌从被子里抽出手臂,伸了个懒腰,却忽然觉得肩膀的地方凉飕飕的。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美目圆睁,低头往下看去。
越朝歌总算是知道闻着冷冽的松木香是哪里来的了,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里衣,一看就不是自己的。眼下穿和不穿是没有分别了,衣服太过宽大,套在她身上,四处都是敞着的。
她吸了口气,撩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越朝歌的衣服碎片被越萧捡起来,叠在床头的小杌子上。
越朝歌借着倾泻进来的日光看见,忙走过去,捡起衣裳就要穿。谁知一提起来,裙裳成了碎片四处零落,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布结骨碌碌掉到地上,滚到她脚边。
越朝歌愣住了……
她默默转头,忍不住看向那张有些纷乱的软榻。
真的有这么激烈吗……
她咽了口口水。
而后看向自己直立的双腿。
碧禾不是说,那个什么之后,都站不起来下不了床的吗?
她看了看手里的碎布片子,又看了看自己站着的地面,凝眉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感受——
没有感受。
越萧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