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内外比较平静,只有那不受任何束缚且忽强忽弱风力不定的西北风不断地掠过,强时竟能在大门口处旋起些尘屑。
一个寒战不由得从季四灵心底而起,下意识地用手挠了几下后脑勺,努力平定了下一直在起伏波动的内心。然后,他慢慢向万府的大门口走去,脚步明显踟蹰着,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试探着抬腿迈进了万府的大门槛。他脚步慢抬轻放,如同一副怕踩死蚂蚁的样子,来到院子里。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家丁,正弓腰在一块大青石上磨着一面又宽又厚的铡刀。顿时,本来就忐忑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身体也立在距两个家丁五尺之遥的地方,停住不走了。脑子里对这两个人印象很深,认识呀!这不就是以前数次追撵过我们主仆三个人,那些万府的家丁里的其中两个人吗?
两个家丁听到脚步声,也将头抬起来,看见了走进来的季四灵。两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几乎是同时起身喝道:“小子!你来干什么?”其中的一个胖家丁,顺手把铡刀把手往上一提,那明晃晃的青峰刀刃就马上直立起来,并随之将锋刃一面朝向了季四灵。其实这胖子是今天在拱门看门的,应另一个瘦家丁之约来帮忙,帮着他来磨那扇大铡刀的。
季四灵立刻就一哆嗦,连忙抱手躬身,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那扇铡刀上,嘴里赶紧说道:“二位小哥,我来有事要办。”
右手提着铡刀柄那个胖家丁把眼一瞪,左手一指季四灵:“你个癞皮狗,和你那个主子一模一样。说吧,是来赔礼,还是来道歉……”他念念不忘去年洪小炮在这院子里,将他举起来的闹剧。要不是在这紧要关头大小姐出来,只用一个‘滚’字就把那洪小炮给骂蔫了,后果不堪设想呀!就这一个‘滚’字,胜过他们这数个家丁的刀枪和棍棒。洪小炮立刻就像个偷吃了家中荤腥食物,做了大祸的老狸猫,耷拉着个头,眯着个眼睛,威风瞬间消失殆尽。洪小炮轻轻放下已经举过头顶的他,乖乖地走了。若不是这一声,他被洪小炮举过头顶的身体,可能就会与这院子里铺的青砖来个亲密接触,很有可能不会活到今天……
季四灵一听,脸上挂着酸楚的笑,脑袋使劲往脖子里缩:“我是奉我们家洪爷之命来这送聘礼的。”因他们以前和这些万家的家丁,发生过数次摩擦,结下了仇,如今自己孤人一个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的,根本稳定不下来。嗨!就是装孙子,也要看别人的脸色,还需万分的小心。
没等胖家丁说话,那个瘦瘦的又接上了话茬:“礼在哪?有你这样空着两只手来送聘礼的吗?存心找揍是不是?”
季四灵脸都吓黄了,连连摆着手说道:“别,别……我有礼单……”边说,边把右手往怀里插,想把那红纸礼单掏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万府的管家周洪全从内院的拱门里向外院走了过来,他看到这个场面,在离这有数步远时,高声喝问道:“都住嘴,吵什么?”
两个处于高度警惕随时待战状态的家丁没有言语,只是用嘴向季四灵这儿使劲努了努。那意思是,这里有个外来的,就是为他才吵的。不但吵,我们还想把他给揍扁!
看到周洪全走过来,并听到他喝问的声音。季四灵那插向怀里的手,立刻就停住不动了,那本来就有些怯意的眼光,此时更显得极其懦弱,只能随着那低下的头,扫在自己的脚面上。嘴里吞吐着:“噢!周管家,我来……我来……”
周洪全说话的同时,那双略显深邃的目光已经透出犀利之气,这眼光全部都集中在季四灵的身上。听到季四灵由于紧张而说不完全的话,周洪全也不想等下去,马上用带有质问的口气喝问:“明白点说!你到底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