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东篱一个不防差点和薛锦荔一起栽倒在草丛里,“劳烦姐姐们搭把手,帮奴婢把薛孺人送回去。”
殿内陈孺人正低眉敛目地用下午学到的茶道为太子爷斟茶,她今日特地穿了件桃粉色的大袖深衣,自觉衬得自己娇小可人。太子妃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退下去了,只剩下她和殿下两个人。
“殿下,”她尽量让声音柔媚些,“妾那里备好了果子,殿下去用点吗。”
“薛孺人,薛孺人您醒醒……”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是什么人?
就见太子爷“腾”地一下站起来,风仪尽失地冲门口疾步走去了。
薛锦荔栽倒在东篱怀里,正殿外的小丫头们七手八脚地帮忙拢着人别掉在地上,又有人自告奋勇地回后院去叫人。
东篱真是后悔没多带个人过来,以后绝不能再由着主子胡来,她心里暗自想着。
只盼来人赶紧把主子扶回去吧!在外头这么乱糟糟的没规矩,惹了殿下不快可怎么是好。
“你们主子怎么了?”身后一个低沉带着些许威压的嗓音发问。
听了这一声,东篱几不可闻地打了个寒战。
她从前是伺候在储秀宫的,规矩最大,登时腿就打着摆子想要跪下去,无奈手里还扶着个宝贝,在保主子还是保自己中选择,一时进退两难。最后咬咬牙站着回话道:“给殿下请安。回殿下话,薛孺人在殿上时还好,只是出门被风吹住,一时上了酒劲。”
开玩笑,谁敢说是太子爷你在殿上把人灌成这样的,那不是找死吗?奴才回话也得有技巧,东篱打六岁就进宫。给主子回话是学着服侍人的第一课,而这一门功课她修得炉火纯青。
果然,就见太子爷的脸色缓和了,下一秒,太子爷很自然地把主子接过去了。
身边的奴才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看到啊我们。
东篱眼睛盯着脚尖跟着向前走:今天的地也是一如既往的硬啊,哎这个鞋面好像有点掉色了,回头找个熟悉的绣房宫女给浆一浆或许可行。
太子妃殿外的小丫头脚步倒快,半柱香的功夫把人叫来了,太监刘福全和宫女桑榆都急吼吼地跟着过来了,还借了一顶宽轿。见到的画面却是——
咱们金尊玉贵的太子爷,穿着一身月牙白,像个谪仙似的,身上却挂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她们主子?夭寿啊!太子爷要是一怒,自个儿的项上人头今日就要落地了。
刘福全弓着腰上前不敢直视:“殿下,奴才们扶您二位上轿吧。”
沈策“嗯”一声,看几人接过薛锦荔塞进轿子,自己又钻了进去。
轿子本是宽轿,顾名思义很宽——本来坐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但其中不包括醉鬼。
薛锦荔整个人从东侧滑到西侧,柔弱无骨地瘫倒进沈策怀里。醉也没有酒气,想是方才樱桃煎吃多了,倒是满身的樱桃香气。
沈策被她挤得只剩下方寸之地,暗暗叹气,自己堂堂一个皇太子,何时有人胆敢如此对他?
自他生下在襁褓中开始,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别说挤得坐轿没有位置,就是眉毛抬一抬也绝没有人敢。而此刻——他盯着怀里桃腮粉面的薛锦荔,却突然心念一动。
他凑近她的唇瓣,还能闻见醉人的樱桃香气,然后,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