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你心窝")
b72自从临时停火线拉开之后,
就一直归纳于阿耶于近密排雷区内。
维和部队排雷工作结束归结束,最后一项检查完备任务还是需要在上报之前进行检查。
但根据裴灏那边出行的义诊显示,在上一次爆炸点本该全线转移的难民里,
出现了新一批极小部分的难民,不属原先东北东南两角。
因为毫无身份可据,意外找到的一批人,
现在正处在距离b72二十公里开外的凌河边。
除了要保障难民地的安全,
宋念安这边的无国界医生团队需要随时出行,在就近范围内从事工作。
工作周转,
原先是裴灏随维和部队再出行去看这批难民的具体情况。
但宋念安想到他接连在外,
还是主动和他交换了工作。
因为上次公路爆炸引起的谨慎,维和部队这次出行增强了安全防护,只是意料之外,
在一批队员留在b72排雷区。
剩下的人朝着凌河靠近,
没在地图原定地点找到裴灏所说的难民,而是偏于原有位置六十度角的更远距离,极近河边才有人烟。
这里的人年龄差距很明显,老态尽显的基本男性,
中年时期的基本女性,而瘦弱小孩的基本又是男孩。
鲜少有同龄男女一同出现的场景。
宋念安环视了圈,这里虽然邻近河边,但已极近荒漠,路程上与外界近乎远距,
地域内又不见一辆可出行的车,显然一定程度上的封闭。
她下意识想到纪渊曾经说过的一种现象,即媚域的轮换现象。
如果她真的没猜错,那就会是——
这种地方,
叫媚域,定期会有男人来,而这里的女人则定期吃药,试验品一样的存在,由此保证生下来的比例最大几率男大于女,存在数量极不平衡。
生下来的如果是儿子,都会被人拉走不知名的地方做“苦力”;
但如果是女儿,则全部留下。
等到全部长大成人,无法内部消化时,则会根据安排,在凌河定期开来的船,用船上的老人替换下新上船的女人,由此不知去向,但能以此换得媚域大家的食物和生存下去的机会。
老人在这里的存在,便是定期监视女人们的用药程度,甚至于和外界某处联系,进行人选敲定。
最后走向的死亡,便是凌河,凌迟的凌。
这简直丧心病狂的存在,但偏偏都是身份不明的人,在这边战争都火热棘手的地段,更甚于是在荒漠边,根本无人管束,也无法取缔。
凌河太长了,他们又不固定居所,如果被人发现,便很有可能会在下次有人抵达前,全线被保密撤离。
因为是拿女人当交易品,所以就算外界发现,他们也可以接受女人的靠近,但男人不行,尤其是维和部队这么显眼的军装,对他们无疑是恐慌。
如果是媚域,那他们这趟义诊就不可能被接受。
宋念安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媚域。
一定距离开外,傅听言下车,她下意识拦了下他,“等等。”
傅听言垂眸看她。
宋念安刚镇定地想要找一个尝试措施,媚域最靠近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的清脆砸地,似乎是什么易碎品,随后从里到外,他们亲眼见到已经佝偻着背的老人抄起拐杖就要朝女人身上打。
而女人一眼就察觉到宋念安这边的陌生面孔,拼死也要往她这边跑。
拐杖使劲飞过来,就要甩在宋念安身上时,傅听言眼疾手快地一把扯过她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浑身是红痕伤口的女人扑了个空,脚底打滑,摔了下去。
她哭着一下扒住宋念安裤腿,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激烈说着话中,和阿耶于似有若无相近的词尾,宋念安听出了“救”这个字眼。
是卡鲁比亚语,傅听言听出来了。
但更甚的,是女人那张脸。
让宋念安第一时间想起了难民营那个孕妇。
这里人的长相不似在中国那样好辨析,宋念安和傅听言竟有了同样的直觉。
在老人要抽手带走女人时,傅听言冷然地拦了下来,示意身份地说:“中国维和军人。”
老人盯着那个标志,眼神突然诡异晦涩起来。
唯有女人被放任地还在地上哭,小腿内侧的红色伤口,很明显的,砂砾铺散,却泛着白,像是已经化脓。
宋念安尽快查看了女人全身上下的情况,化脓的不止一块,还有皮肤溃烂,就连看似茂密的头发根部也有出血的伤口。
这样炎热的天,伤成这样不处理,就很有可能出现严重感染。
“得尽快处理。”宋念安看了傅听言一眼。
傅听言这边刚想应,那边临近凌河边的路上就传来刺耳的鸣笛声,众人闻声望去,沙土席卷的迷面,一车一船同步出现在沿岸。
船上接二连三几个男人走下,无一不是粗犷高大的男人,长相狰狞不好欺,身上肌肉在炙烫光色下剧烈泛着腥意,半身的乌青纹身让人无法忽视。
然而,勾住傅听言视线的并不是这些男人,也不是从越野车上下来,跟在之后的男人,而是船上最后玩着口哨下来的那个脖颈有纹身的男人。
纹身的位置,像极了傅听言当时在黑豹组织的那块,连大小和占据度都毫无差别。
傅听言皱眉了。
但男人这张脸,他确定自己没见过。
男人戏谑瞟了傅听言一眼,随后颇有深意地眯眼盯着宋念安看,从头至尾,足够玩味,却没有笑意。
似乎是感受到威胁的走近,宋念安跟前那个女人抖得更加剧烈。
而直到近至面前,宋念安才一秒捕捉到男人喉间有和傅听言毫无二致的那道痣,有纹身不显眼,但近处毫不避免。
宋念安甚至很快察觉到,就算这张脸她不熟悉,男人的举手投足,甚至是外在表现,都让她想起那个在黑豹组织的yan。
所以,有备而来是么?
男人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傅听言下意识把宋念安往身后护。
两方的枪支,都在隐隐对峙的情况下有了躁动。
最后是男人先说的话,但开场白还是卡鲁比亚语:“好久不见了,”口哨在唇边,齿间咬住,似乎轻吹即刺耳,“yan?”
在场的人,如果是维和部队队员,只知道傅听言,而“yan”这个代称......
傅听言和宋念安听到的那一瞬,眸色就变得隐晦。
当时围剿的这么多人,有谁还没有落网,傅听言清清楚楚,只是凭感觉,不可能会是沙里。
那会是谁?
傅听言波澜不惊地盯着他看,自知被认出,也没有什么做戏的必要,面无表情的凛然,他的话意更冷:“你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此时听从沙里命令,重新换了张脸的kill现在站在傅听言面前,下意识地拇指抠在掌心,微皱了下眉,才继续舒展,用阿耶于语说,“起码,我知道你是谁。”
说实话,这种细节,无论是傅听言还是宋念安,仔细点都能察觉,男人这样行为,落在宋念安眼里,是在蒙混过关什么?
傅听言居高临下盯着他,似是在找更多破绽。
但男人的所谓“破绽”就到此为止了,他威慑性强道:“这是我的地盘,不请自来,这就是你们维和部队的作风?”
子弹分秒上膛的节奏,kill眼也没眨,就把冰冷的枪眼顶在女人头上,眯眼抬起下巴,似是在给提示:“就是死,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女人表现出来的感觉还是吓坏了,搓着手都在求饶,却被老人一下拽住头发,就要往回拖。
场面一度焦灼。
但就要几近拐角时,那个涕泗横流的女人突然变了脸色,反手拽住老人的拐杖,一把反打在他腿上,将他敲跪在地上。
女人抹开脸上的泪,稳占支撑点起身,拔出kill身后那个男人身上的枪,就“咔嗒”一下灵活运作,对着老人惊惧的脸,眼都不眨就开枪打在他脑门上。
“砰”的一声。
燃烧滚烫的枪孔,老人狰狞跪倒的神情,都落败在女人利落又冷血的反击中。
这就是kill给以预告的场景。
女人忍着满身化脓的痛,走到kill身边,听从性地把枪支交回到他手上,脸上再不见一点演戏的脆弱,而是低头,用冰冷无度的嗓音汇报:“内鬼,已解决。”
全程,宋念安和傅听言都看着这一幕幕反转,像是早有编排的场景,没有一点误差,全部在男人的掌握之中。
而女人之所以转变得这么快,好似没了演戏的必要。
kill满意地抬头,特意看向宋念安,蛊惑性的温柔语调,淡淡扯起唇角:“我们对女人,足够绅士,对么?gentle?”
如果男人没说最后那个单词,傅听言不会察觉到什么,而正是因为gentle这个词的前音咬字太过重了,莫名熟悉的感觉,傅听言终于找到了切入点。
今天有任务,但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女人上船,而是纯粹地男人运粮和停留,甚至于,船上还走下一个拿着医药箱的外国女人,看来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义诊。
傅听言刚刚带队上车,准备离开,就接到汪珈成那边紧急打来的电话,“队长,出事了。”
电话声音不小,以至于宋念安在副驾都听清楚了。
车一路往后倒,卷起迷眼沙尘。
傅听言察觉到男人还在盯着他们看,眸色幽深的,嗓音无端压得低:“说清楚点,什么情况?”
汪珈成急匆匆说:“b72雷区明明才清除的线路,刚才外线路居然发生了爆炸,而且不知道是导航还是什么问题,原先要送到营区的那大批铁管,运送车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雷区,炸到整辆车都烧起来了。”
“火势控制住没?”傅听言神色凛然,打转方向盘油门踩出去的速度不断加快,“有没有人员伤亡?”
“好在送水队就在附近,火灭了,但没见到有司机。”这才是汪珈成语气最奇怪的点,“这车早上运出还确定有司机的,怎么会是无人驾驶?”
傅听言没说很多猜测,只是沉声和他说:“所有人都别慌别紧张,待在安全区,确保二次爆炸或者管裂不会伤及,我们现在赶过来。”
“好。”汪珈成应下,电话很快挂断。
明明车内有空调,宋念安还是握紧拳,见着后视镜里越变越小的那块危险地,闭眼深呼吸的刹那,掌心竟都是湿意。
“没事。”傅听言的安慰突然打破安静,他偏头看她一眼,好似是忍着某种异样的情绪,很快视线落回到前方笔直又无尽的道路上,“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彼此都清楚,那个男人进过黑豹组织,现在和他们在同一地域,什么都清楚,他们在明,他及他身后那些不知名的人都在暗处。
只怕,危险四伏。
宋念安说没有阴影是假的。
但她还是缓了口气,和傅听言扬了下笑,轻轻握住他伸来的手,淡淡应声:“没事,我不怕。”
傅听言这边很快赶到b72排雷区,显然,现场已经控制住,只是明明已经清除干净地雷的地段,今天突然开进运送车,而引起爆炸。
轮谁看,这都不正常。
运送车里面的管道已经全部不能用了,傅听言让汪珈成联系资源那块,而他带队最快速度检查完剩余地段,确保没有地雷,才把内线路“此处雷区,注意安全”的标签换成了“此处安全”,拦在地段外。
管道会重新配备送来,而运送车处理完后,傅听言直接带队回了营地。
一路上,他都不像刚才那样眉目平淡,而是隐然的,有了焦灼感,宋念安统统入目。
一回到营地,维和部队就开展了紧急会议。
一直到傍晚,会议室的人还没出来。
宋念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在医生团队这边的工作结束后,三番两次去到办公楼外看情况,来来去去的,总是那么几个士兵。
芮薏多少也察觉到不对劲,泡了杯凉茶专门拿来,递到宋念安手里,拉她到旁边秋千的位置坐下。
手里的凉茶泛着清爽的气息,和这周围的灼热滚烫格格不入。
芮薏鲜少的静默,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刚才碰到了什么棘手情况,但念安,他们是中国军人,我们在这里,可以信任他们,也必须信任他们。”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念安不是不明白,只是她有好奇,抬头,双眸清亮而惶然,“芮薏姐,你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