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含惊恐地抬头,发现沈长昀此刻正吊儿郎当地坐在黎清浅身边。
见到他那副熟悉的俊美面容时,黎舒月心中怒火滔天。
前世就是因为这个人,竟在新婚前夜纵马闹街,自己第二日拜堂竟是与一只公鸡!
他害得自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可偏偏只是落发出家。
他不仅害得自己守活寡,还在自己被送入古青寺、那般狼狈的时候嘲讽自己,当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长昀此刻又岂会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勾了勾唇,依旧不屑道:“我与四姑娘无冤无仇,你这般瞪着我做什么?”
黎清浅微微一笑,“四妹妹,自我回京的时候就看出,你的眼睛不是很好。但毕竟今儿有客人在场,你还是忍一忍吧。”
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地上的江凛。
黎舒月当然听得出来她话中的嘲讽,却也对此感到可笑,江凛日后可是皇子,更是未来的新帝,黎清浅如今这般羞辱他,日后若是江凛找她麻烦,也是她自讨苦吃。
柳氏见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对于两人对黎舒月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更是生气。
于是上前去,扯了扯嘴角,“阿浅带了沈世子来府上啊,怎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府中竟毫无准备。”
黎清浅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夫人如今不管家,我便想着不叨扰夫人了。方才我已经带长昀见过祖母了,他来府中拜见的事,祖母是知晓的。”
柳氏面皮上有些挂不住,却还强撑着缓缓走到上方的主座上坐下,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清浅啊,大巍重孝道,这话我不是第一次教你了。怎的还没学会?”柳氏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你如今这副样子跟我说话,怕是不好吧?”
黎清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咦,我与夫人说话时,可有半分不敬?”
沈长昀摇摇头,“并未有啊。”
一旁的黎舒月站上前来,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如今我母亲仍旧是黎府主母,黎清浅一口一个夫人地喊,便是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叫,这算什么规矩?”
沈长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今浅浅仍旧是黎府嫡长女,你一口一个黎清浅地喊,便是连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叫,这又算什么规矩?”
黎舒月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又担心江凛会出事,待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柳氏心中气急,正要训斥黎清浅两句。
只见黎清浅又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
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不善:“哦,夫人与四妹妹说得也对,大巍重孝道,所以此番我带着长昀来府上,也是为了让未来三姑爷来拜见父亲与母亲。”
虽说黎清浅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之意,但好在看上去像是服了软,柳氏心情也好了不少。
“既然是带着未来姑爷来拜见岳父岳母的,你父亲还未下朝,先拜见母亲也行。”
说完,便正襟危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等着沈长昀给他敬茶。
而沈长昀则是与黎清浅相视一笑,然后一道起身朝外走去。
柳氏先是错愕了一瞬,随后愠怒道:“不是要拜见岳母,你们去哪儿?”
黎清浅回头朝她挑挑眉,“我这便要待世子去拜见岳母啊。”
柳氏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我,我就在这儿啊。”
“夫人您糊涂了?”黎清浅缓缓转过身,“我母亲是原配正妻,又是为了给黎府诞育子嗣而亡,我自然是要带世子去祠堂拜一拜她的牌位了。”
柳氏感到莫大的羞辱,自己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得一个早死了十几年的女人吗?
气上心头让她有些脑子犯糊涂,于是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吼道:“你母亲才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有些后怕地捂住心口。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出口呢?
黎清浅的眼神有一瞬变得狠厉,沈长昀捕捉到了,于是沉着声音问道:“不是什么?不是原配正妻,还是……不是为诞育子嗣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