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一路走好!”
“山主英容常存!”
“山主万古留青!”
路阳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哭嚎。
什么情况,他不是被雷劈得灰飞烟灭了吗?怎么还能躺在这,难道这是地府特有的哭丧服务?不过他叫路阳啊,什么山猪,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正要坐起来给个差评,却又听身边不远处有个男人的声音,“一拜!点火!”
紧接着是呼呼啦啦的下跪声,路阳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周身传来炽热的熏烤感。
不对劲啊,这是……
“二拜,奏乐!”那个男人又说。
一种像极了唢呐的乐器声吹得人肝肠寸断。
“三拜,恭送山主!”男人说完,径直走过来,朗声道,“山主一路走好,我白显明一定秉承白氏家规,恪勤恪俭,壮我赤阳声威!”
“壮个屁啊!”路阳被烟雾呛得坐起来,“你大爷的你这是要把我点了呀!”
人群里响起惊呼,胆小的妇人抱着孩子逃向远处,一个白发老者惊慌地举起手里拐杖,“山主——诈尸啦——”
路阳一脸懵,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被人安置在一个石台上,四周堆满了干树枝,托刚才那声点火的福,火舌已经撩到他的鞋底。
石台旁还站着一个又肥又矮的小老头,脑袋上的帽子抵得过他半个身子长,看起来似乎是这次仪式的主持。
这个仪式,大约是火葬。
不对啊,地府都是死人才去的地方,这里怎么会有火葬?
难道他没死?
路阳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觉身上的服饰有些眼熟,而且腹部有两道极深的伤口,不过却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体?
他借尸还魂了?
自己不是被雷劈散了么?怎么莫名其妙会附身在那个中年男人的尸体上?
路阳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火势越来越大的石台。他拿了根粗树枝将已经燃起来的树枝拨开,然后跳到外面地上,用力拍打身上的灰烬。
胖老头被路阳这一串举动吓得连连后退,最后更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被人扶起后壮着胆子凑过来,“山……山主?”
路阳清了清嗓子,“嗯,是我。”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孤魂野鬼附身在这真正的山主身上,否则下一秒英叔就会出现给他一盆黑狗血。
路阳打算先蒙混过关,至于身份嘛……反正中年男人本来就死了,与其放任身体被火烧掉,不如接他用用。
嘿嘿嘿……天意如此,与路无关。
“你不是……不是死了吗!”胖老头连连惊呼。
“什么死了?”路阳作出不怒自威的表情,“本山主不过是受了点伤,你们就草率要烧了我?”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纷纷跪下,唯独胖老头不信邪,迟疑地走过来,要探路阳的鼻息。
路阳及时后退,然后抬脚将胖老头踹倒,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个跟头。
这一脚除了避免胖老头近身,还有就是路阳报刚刚差点被火烧之仇。他好不容易离开待了六百年的森林,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个世界就险些被送回去。
“山主息怒!”台下的白发老者举杖高呼,“我们请了族内的大夫,彼时的确未曾摸到山主的脉象,这才错当山主亡故。山主今日苏醒,实乃我白氏之幸,赤阳山之幸!”
胖老头从地上爬起来,“山主啊,我以为您遭遇不测,实在是悲伤过度才做出误判,您及时醒来,可见老天垂怜,给了二叔我弥补的机会啊。”
路阳先看了看白发老者,又看了看胖老头,“没事,既然本山主醒了,这葬礼就不必继续办了,都撤了吧。”
他察觉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从伤口的愈合程度看这具身体被送回来应该不超过三天。堂堂山主没了气息,不多加确诊也就算了,居然这么急着一把火烧掉尸体,背后一定有人搞鬼。
胖老头如释重负地挺起腰,转而对台下的人道,“既然山主无恙,大家就都散了吧。”
路阳点点头,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少说话,以免暴露李代桃僵的事实,可他更好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忍不住道,“你……”
“山主啊,二叔虽然差点害了你,但你也当着外人的面踹二叔了,这私下里……”
“二叔。”路阳连忙改口,“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族人根据你留在山上的命牌指向寻到你,这才及时把你接回来。”胖老头好奇道,“小延啊,你怎么会跑鬼坟谷去?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路阳想到自己那日所见,眯眼道,“我被天煞宫的人暗算,受了重伤逃到那里。”
“天煞宫?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出现了!”胖老头沉吟片刻,然后眼珠子一转,“小延啊,天煞宫怎么会对你下手?”
“因为九……”路阳回忆那天的对话,天煞宫的两名杀手是为了九泽玉而来,他下意识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谁给我衣服换了?”
“我们要给你下葬,自然让丫鬟按照山主的规制给你换了丧服。”胖老头话里有话,“怎么,可是换下来的东西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没有,只是我在路上见一朵花开得娇艳,于是随手折下来放进了袖子里。”路阳选择了隐瞒,毕竟眼下他还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九泽玉是中年男人拿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交到奸邪之辈手中。
胖老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很快又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且这样吧,你虽然死而复活,毕竟有伤在身,快回去歇息,赤阳山的事务就交给二叔帮你打理。”
这话明摆着是在争权,不过路阳也不在意,他对这劳什子赤阳山并不感兴趣。
可刚刚转过身路阳又迟疑起来,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他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好在这时一个婢子上前扶住路阳,领着他向前走去。
胖老头盯着路阳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轻声道,“奇怪,他从不叫我二叔,今天这是怎么了?”
……
“我叫白延,是青州赤阳城外启云山的山主。”路阳把自己打听到的信息揉在一起,“而你叫闻烟,是我的贴身丫鬟?”
闻烟的声音有点怯怕,“是的山主,您怎么了……”
山主今天一路上都在打听一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语气生态与以往大相径庭,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