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博弈(1 / 2)

乌老想要之物小子给不了,也不敢给,这普天之下恐怕唯有陛下一人能够允了乌老所求之事!”

陈行眼眸平淡,面露笑意道:“当然了,小子既然受陛下之托前来处理江南秋试舞弊一案,于情于理念在乌老为大商辛苦操劳了半辈子的份上,某些事情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来陛下事后得知也不会降罪于我凉国公府的!”

陈行这话若是骗骗别人还成,可想要瞒过在官场混迹了半辈子还能全身而退的乌孜寰就显得稚嫩了点,他不是刚踏进庙堂的新人,又怎会被陈行这三言两语就给轻易打发了?

乌孜寰明白,陈行这是在与自己博弈!

陈行所言乍一听是乌桓阙之事,我会视而不见,可这其中不仅仅是只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还有第二层!

若是连第二层都听不出,陈行也就不会真的放过他乌家,谁会愿意与一个傻子谈交易不是?

而这第二层含义便是,我陈行给你乌家大开方便之门,凉国公府也是担着风险的,你乌家得承我这份情,至于这人情怎么还,到时候再说!

然而乌孜寰不仅听出了这第二层含义,还听出一般人所听不出的第三层意思!

那便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之物,就得拿出更大的筹码来交换!

这是陈行想要榨干自己最后那点价值啊!

“当真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非是小子不愿,实则是不能,也不敢!”

陈行苦笑着拱了拱手:“乌老还是莫要为难小子了,我凉国公府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陛下做事的!”

乌孜寰撇了撇嘴,陈行这人,年岁不大,却一肚子鬼主意,打的算盘怕是远在边疆的陈世忠都能听到响声!

作为一个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人,乌孜寰自然不会如年轻人一般急不可耐地就将自己底牌拿出来交换利益。

若是他乌孜寰急于求成,也不可能在先帝期间就任礼部左侍郎一职,早就被朝中那群恶鬼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小公爷可知老夫为何能从那磅礴大雨的泥潭之中挂印而去,还不曾落得满身泥泞?”

乌孜寰指尖微微指向京都方向面露淡然之色,仿佛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陈行嘴角挂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么快就听出自己的深意,那这买卖有得做!

他明白接下来乌孜寰是想要拿不为人知的秘密来为乌家换取最大的利益了。

果然,无论哪个朝代,世家能够传承下来,都是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

这秘密在某些人眼里是定时炸弹,人家只会忌惮,不敢与之相交太深,怕被吃一辈子,乌孜寰也同样明白鱼死网破的这个道理,所以这些秘密只是保命符,不是拿来交易的筹码!

但……

在陈行这里就不一样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没错,可谁说敌人的朋友就是一定是敌人?

这些秘密对陈行而言无异于是钟鼎彝器,一场可封侯拜相的富贵!

陈行佯装不知,可口中却道:“难不成乌老的蓑衣与旁人的不同?”

乌孜寰面露赞许之色:“自是不同!”

“愿闻其详!”

“别人的蓑衣多用稻草、蓑草编织而成,可老夫这身蓑衣却是用的金丝缕结,玉牌作布,便是称上一句金缕玉衣都不为过!”

“难怪!”

陈行微微点头,举起茶盏轻声道:“若乌老这身金缕玉衣能够卖与小子遮点风挡些雨,小子自是感激不尽,也愿倾囊相助!只是不知这银钱几何?”

乌孜寰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竖起三根手指!

陈行眼眸一变,放下刚举起的茶盏,对着乌孜寰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乌老这件蓑衣端的是价值连城,只是此物虽造价不凡,想来大商应当还是会有其他人手握一两件珍藏在家的!”

言外之意便是东西虽好,可要价太高,陈行便失了兴趣!

乌孜寰没有理会陈行的话,而是又淡然开口:“此蓑衣世间仅此一件!”

陈行手指微顿,收敛起笑意,神色凝重道:“乌老此言当真?”

乌孜寰表情平静道:“小公爷身后可是站着三十万玄甲军,与你商量买卖,老夫可不敢信口开河!”

三十万玄甲军便是随便派出一支小队便可顷刻间令他乌家灰飞烟灭。

乌孜寰又怎么敢做挂羊头卖狗肉,行那表里不一之事!

“倘若真如乌老所言,陈某以为左右逢源一词也是极好的!只是乌老这位曾孙可不是中兴乌家之相,为人过于贪婪了些!有时候守城远比开疆拓土来得更为艰难!”

乌孜寰略一思索,便明白陈行话中的深意,想来乌桓阙是觊觎李清雪的美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惹陈行不悦了!

“如此老夫便先谢过小公爷了,至于乌桓阙……”

乌孜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乌家枝繁叶茂,只要大树不倒,一些枯枝败叶命人剪了去便是!不碍事的!”

与那人的许诺比起来,显然陈行所应之事才对乌家更为重要!

而乌桓阙即便再有才华,可与家族传承一比就更显得无足轻重了。

一盘好棋,自当是布子无数,可当对方认输的那一刻,这满盘的棋子又与废子何异?

届时,无非是黑归黑、白归白,各自回到棋盒之中安安静静地躺着罢了!

传承世家亦如行棋谋势,以家族为棋盘,家主便是那执棋之人,家中子嗣皆为棋子!

若是能救活一盘棋,舍了哪一枚都可以!

若是输了,全部都是废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陈行会心一笑,遥举茶盏,对着乌孜寰道:“小子以茶代酒,敬乌老一杯,想来乌家未来十年之内便可迁入京都了!”

乌孜寰心照不宣的虚空与其碰杯:“承小公爷吉言,若是真能迁入京都,乌家必定以小公爷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陈行笑着冲外面喊道:“翠儿,命人取纸笔来!”

“喏!”

谁也不知道陈行与乌孜寰在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二人迈出堂厅之时,均是面上挂笑,看得出二人皆是满载而归。

望着乌孜寰带着乌桓阙离去的背影,李清雪柳眉微皱。

心里虽对乌桓阙眼眸深处的贪婪之色不喜,可也明白陈行必然是与乌孜寰达成了协议,这才放过了乌桓阙。

否则以陈行的脾性,乌桓阙断没有活着离开此间的可能!

“想什么呢?”陈行摸了摸李清雪的脑袋笑道。

“想夫君与乌老先生在里面聊什么呢?”

李清雪直言不讳,对于陈行她总是毫无保留,以诚相待!

“没什么,就是聊聊乌老那身蓑衣怎么卖!”

“这也没下雨啊,何况那老头也没穿蓑衣来啊!”小伍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小声嘀咕道。

“是啊!是没下雨!”

陈行抬头瞥了一眼天空,笑着道:“只是这江南阴沉细雨繁多,买一件在身上防患于未然嘛!淋湿了虽对身体并无大碍,可感染风寒总归是不舒服的!”

……

乌孜寰的马车刚停在乌家门口,乌靖安便忙不迭地快步上前将其搀扶下车。

“爹,怎么样了?”

“哼,你养的好孙子!”

乌孜寰冷喝一声,便不再多言!

乌靖安身子一抖,自家父亲从致仕以来尚未动过怒气,又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乌桓阙,心中微叹,想来今日之事恐怕是令乌孜寰伤了颜面!

至于乌桓阙听到这话更是抖若筛糠,自打出了段府他便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乌家这位老太爷,一直如随从般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走回了乌府。

这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从自己记事以来,这位老太爷除了对爷爷宠溺有加之外,对府中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显得不那么亲近,便是连自己父亲一辈都没几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可若是论学识才华,自家爷爷平庸不堪,按理说以老太爷的见识,应当对自己青眼相看才是,再不济,自己父亲或是几位叔伯也比爷爷来得有出息!

要知道老太爷曾贵为礼部左侍郎,当年更是进士出身,名列三甲(不是前三名的意思,后世之人的误解)而自己这位爷爷莫说进士,便是举人都不是,终其一生也不过才考得个秀才的功名在身!

可偏偏这么一位学识不高之人,却深得老太爷的宠溺,着实令人费解!

“爹,息怒,孩儿往后……”

乌靖安话未说完,就被乌孜寰打断:“不用了,为父自有安排,你跟我回后院,其他人散了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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