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川双唇微张,情难自已地发出个短暂音节,“不是……我……”
冷风寂寂,他阖了阖双眼,肤色苍白,容貌清绝,看上去人畜无害又颓败脆弱。
沉默许久,傅屿川的嗓子带着冷哑,却也正经些许,“本王不是不愿信你,而是……”
谁叫他生在尔虞我诈的巍巍之宫,谁又叫他生来便是人人想取而代之的皇室之子呢?
自知事以来,他不得不提防身边任何一人,谁都蛰伏在他身边,都或许只为了取他性命。
并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所有笑脸相迎,向他而来的那些人,几乎皆会在最后关头,给予让他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
此些暗箭难防之事,实在经历得太多太多,叫他如何敢将信任交于他人?
因为怯懦,因为奄奄一息,他没有精力余心去猜想,奔赴而来的靖安将军,又有几分可信。
傅屿川是皇子千岁,不可能赌上自己身家性命,去验一场未知前路的真心。
宁知韫想不到这些,除了排兵布阵,他头脑想什么都是简单的。
只觉得自己以真心待人,换来的却是对方态度轻浮,丝毫不在意地践踏。
想着自己有苦说不出,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待自己,着实是委屈极了。
傅屿川思索了许久,依旧抵不过多疑的习性,淡漠地问:“我手中没有筹码,如何信将军?”
他唇角小弧度地扯了一下,缓慢地说:“仅凭将军一句信誓旦旦的空口白话?”
“我不是此意。”宁知韫仿若没意想到,眉尾疑虑一扬,“王爷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漠北三十万兵权,还不足以换取王爷信赖?哪怕万分之一呢?”
风雪冷寂,梅花迎风落下,滑落于两人眼前,被傅屿川拈在手尖,润白中一抹绯红。
他冷眼注视着宁知韫,一侧嘴角微微上扬,轻哼出声,这微笑讽人又讥己。
“对本王说这些漂亮话的人,远不止将军一人,他们最后都暗中给了本王一刀。”
傅屿川站起,掸了掸外袍上的落花飞雪,缓缓地走到他身边,挑他下颌。
柔柔地吹了口暖气:“若只是如此,莫怪本王属实难以相信将军。”
宁知韫脾性从不算沉稳。只是听了跟着祖父的幕僚告诫,回京之后才收敛些许。
今日被傅屿川这软硬不吃、好坏不分的态度,气得脑子发昏,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