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安暮雨确实对越江迟和张扬阳的行为痛彻心扉,可毕竟这一世越江迟不过是骗人未遂,没有发生的屎盆子她也不想随便往别人头上扣,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也没有要杀了的理由,他们现在也算是同气连枝的老友。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猛地一僵,越江迟好像才苏醒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迷茫,“我不知道,我有许多话自那天之后想对你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我想着阳阳是你最好的朋友,在那里等你一定能见到你。”
苦笑了一声,越江迟自嘲地说:“我如今也算是声名狼藉,只想在远处远远看你一眼就好。谁想到阴差阳错也算是又救了你一次。”
提到从前,安暮雨因为防备变得圆溜溜的眼睛,也不禁柔和了几分,颇有几分不自在,从越江迟的怀抱中像毛毛虫一般钻了出去,“小时候你救了我一次,前段时间又害了我一次,算得上相抵,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你怎么跟过来的,身上手机还在吗?”
摇了摇头,越江迟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他们两人挪到了墙角,“我怕有损你霍夫人的名誉,是自己开的司机车,结果刚刚为了保护你腿被扎了一刀,如今动弹也不方便,身上能用的通讯设备都被搜走了。”
似乎感觉到了安暮雨一丝焦躁的气息,越江迟笑着开口安抚,“不过你放心,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只是求财。可怜我们一个是不受宠的幺子,一个是人微言轻的霍夫人,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有人来,这绑匪不会着急撕票吧?”
他想要强行在安暮雨最脆弱的时候营造他们两人共同的过往和处境,可他不知道这样的引导只会让安暮雨更加镇定。
一想到随时都在看着自己的霍嘉言,安暮雨越发沉静,也越发觉得眼前并不是无路可解的困境,“你过来找我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越江迟皱着眉头,他不懂为什么安暮雨跟他想象的害怕惊惧,犹如瑟瑟发抖的小绵羊形象不同,可却越发让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与那带刺的玫瑰相似,他若是攀折一支,虽然不会让霍嘉言痛彻心扉,但心里也会留存一根刺。
他心有戚戚地开口,“似乎是九点刚要过半。”
安暮雨一张脸在黑暗中是看不清的惨白,她的手腕脚骨被麻绳磨得生疼,嘴中喃喃自语像是在鼓励自己,“没关系,只要过了十点,霍嘉言看不见人肯定回来找我,没关系,霍嘉言总是能出现在我身边的。”
虽然搁着看不清的铜墙铁壁,外面轰鸣的雷声却依然叫嚣天地,越江迟故意一字一句在安暮雨耳边吐露。带着凄凄惨惨,痛苦不已的氛围感,“没用的,那两个人看着面相不善,看着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没有多少耐心的,不是你先死就是我死。”
“小雨,这里是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上的暴雨一落什么都看不清,什么车辆行驶过的痕迹都再也遍寻不到,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小雨你别怕,我是挨打昏迷之后被扔进来的,等入夜了外面的人睡死过去,我肯定能找到办法偷偷带你出去的,你忘了吗?我们小时候就是那样逃出来的。只要你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不要说话,不要有恐惧不要思考,我一定能带你出去的。”
越江迟没说一句,安暮雨的身体就佝偻得愈发厉害,她就像是被数十根长针扎进胸膛,她的每一次思考,每一次呼吸,都让心脏无比刺痛,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前世今生那么多事,她再也没有办法承受如今巨大的痛苦。
心如死灰地用力揪住越江迟的衣角,仿若濒临窒息的旅人像沙漠发出最后一丝请求,安暮雨紧紧咬住干涩到出血的嘴唇,不断重复着越江迟教给她的话,“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不要说话,不要恐惧,不要思考,你一定能带我出去,不要说话,不要思考……”
安暮雨一直倔强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瘫软无力地倒在了越江迟的怀里,她看不见越江迟嘴角肆意勾起的笑容,只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越江迟,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温热的体温,还有在耳边徘徊不断的安抚。
“小雨相信我,我还记得我们那几天的相依为命,你会因为我藏着的一颗奶糖,就在最苦难的岁月里笑成最美的花;会因为我为你省下来的一顿大饼,挨的一顿打,心疼的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落不下来。只有我们才能有这样深刻的体会,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子弟才不知道飞来横祸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