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学分割法”。
天色是浓的,青墨色的雨在下,或许雨本不是这个颜色,是被山给映的,但在山里人的记忆里,他们没有见过纯色的雨。
屋子就在山脚下。破旧的木头屋顶上盖了一层茅草,茅草遮住一个牛头大的圆洞。现在茅草湿了,水从四周汇来,压在洞心,而后茅草逐渐被压得下沉,像一个漏斗似的,扎进屋子的尖端不断滴下水来。
水滴在地上,散成一团。
一滴,二滴,三滴……
林朦正在数着。
四周的墙壁因为潮湿,散出一股霉味来,墙缝里有青苔生渗入。脚腕高的土台上,贾文明正用一支粉笔正在黑板上刻画。他先是画了一个三角,而后又画了一个三角,他先说,所谓分割,就是切,把大的切成小的。他用笔切断一个三角,而后回过身来又说,切一下,就是分割一次,两下就是两次。
有人举手说,不懂。
贾文明从土台边堆着的草垛里,抽出一根草来,举在手里,将其掐断,展示给众人,并说,就是这样,这就叫切割,他把草切割了一次。
有人质疑,贾文明刚刚是用的粉笔,这次没用粉笔,怎么能叫切割呢。贾文明听了,拿起一根粉笔,把草戳断,展示给众人。
有人反对,刚才切的是三角,现在切的是草,怎么能算切割呢。贾文明于是又将草折了两下,折成一个三角,捏在手里,再用粉笔戳断。
学生们方才点头。
贾文明继续讲,切割可以将东西分成很多,但无论切成多少,都可以拼接起来,和原来一样,这就叫组合。
屋顶的水仍在滴。
贾文明将刚才掐断的两段草拿起来,捏在一起,举起来告诉众人,现在它们又拼成一根了。有人说,这不是一根,它们的中间仍是断的。贾文明说,他不可能把断掉的两根真地再合成一根。那人问,谁可以。贾文明说,没有人可以,或许老天爷可以,但他没见过老天爷。老天爷或许不会跟一根草较劲。
有人问,只有切成两段的才可以组合吗?贾文明说不是的,无论切成多少,只要切出来的部分没丢,都是可以重新组合到一起的。那人问,如果像铡草一样,切得稀碎呢,贾文明说不会有这种时候,那人说有的,他给小牛犊喂草的时候,就要切成和鼻毛一样细的丝。贾文明让他上来试一下。
那人从位子上走出,来到土台上,从草垛上拿起一把阔铡草刀,而后抓起一根草,蹲在地上,开始剁。他剁得很快,大概是经常干这种事情,那根草逐渐变得细碎,先是和头发一样,而后和鼻毛一样了,由短又细,几乎看不见了。
那人将刀放下,站起身来。贾文明蹲下,开始捡拾碎末,他的手掌里有了很多的碎末,然后他开始拼,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夹着碎末,拼得满头汗水。雨越来越大了,从茅草上落下的水滴也越来越急了,而后干脆不滴了,变成了一条细细的水流,垂直落下,灌在地上,地面开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