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凡侧过脑袋,看向了杜小欣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神色。他现在既躲不开,也不好接话,只能任听杨勇的“演讲”。
杜小欣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毕竟她很少见到陈平凡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之间有些忍俊不禁。
“酒这东西真的好喝么?”杨勇呵呵一笑,“当然不好喝了……可是……可是既然它不好喝的话,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去喝?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的话……”
杨勇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他虽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态,但意识和思维还是清楚的,他喝了酒确实喜欢吹嘘,可并不代表着他是傻子。
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该在什么时候什么人面前说,他身为一个水果加工厂的副厂长,再清楚不过了。
“总之啊,陈老弟。”杨勇对陈平凡的称呼从“陈书记”变成了“陈老弟”,听上去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可实际上呢?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恐怕会沿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他又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陈平凡一根后,才慢慢悠悠地说着,“老哥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好好听我的话吧!”
说完,杨勇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着,猛地吸了一口后,鼻子里喷出了两道烟雾。
在杨勇“演讲”的过程中,陈平凡有好几次都诞生了打断杨勇的念头,想要反驳对方的观点,但他都忍住了。
“杨厂长说的是,您说的确实有道理。”最后,陈平凡还是打算顺着杨勇的话进行回应。
当安世杰再次出现在包厢里,陈平凡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令人头疼。
在陈平凡看来,杨勇是可怜的。
他不像是典型的陕北人,来到了省城后似乎被同化了一样,也许不是被同化,而是他自以为是的要融入省城,想要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在这座千年古都生根发芽。
此时杨勇又吃着陕南菜,这些饭菜到了他的嘴里,可能连饭菜都算不上,只是交际的物品罢了,他甚至可能都不喜欢陕南菜,也不了解这些菜背后的文化和地域特色。
他既因为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而自卑,又想在省城内获得认同,还想吃着陕南的饭菜突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他在农民的儿子陈平凡面前,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思想,都一文不值。
但总的来说,杨勇是出于好心款待他们,并且在白天的时候,还不厌其烦地带领他们在厂子里参观,可他并不是一个完人,他是一个商人,一个深谙酒场之道的商人。
杜小欣戳了戳陈平凡,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段时间私下经常交流,工作上配合也非常默契,陈平凡立刻会意。
安世杰的酒量显然有限,他也上了年纪,现在面红耳赤,坐在椅子上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而杨勇还在不断地劝酒,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安世杰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