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想京城的将军府?想梦香楼的我?还是在想济宁府的桃花?
太阳沉落于关山,汤晟闭眼,安睡于旷野之上。
听闻关山多飞鹰。我不知道那些被牧民誉为天鸟的生灵会不会啄食汤晟的躯体,会不会像牧民期许的那样,带着他的灵魂飞往天际。
我不愿汤晟被天鸟带走。如果可以,我想抱着他冰冷的身躯回济宁府,会在济宁府东郊的桃林里垒起他的新坟,而后替他守一生。
天大亮的时候,旨意再次送到狱中。
将军府近乎百人,男子一律斩首,女眷遣送西南为妓。
约莫晌午时间,狱中来了位我想不到的人。她乔装过,如果不是看到她眼角那颗和我一模一样的痣,我认不出她是谁。
她进门后,周遭安静下来,等所有人都识趣离开后,她才款款开口:「你是孟玄柔?」
汤晟说得没错,我与她肖似。只不过她比我更贵气大方。
我戴着镣铐下跪,行大礼:「虞娘娘安好。」
「你在将军府住了多久?」
「还差半月满一年。」
「那便是空等了他一年。」
我不肯抬头,温热的眼泪说话间落在手背上,叫人声音都哑了:「能等到他的消息就不算空等。」
「等来消息又能如何,无人信他。他那么重信重义的一个人,却死于谗言。孟玄柔你不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