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料峭,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斑驳一地细碎光影。
面容悲悯而慈和的金身佛像前,一左一右跪着两个身影。
一样的挺直了脊背,谁也不肯在对方跟前落个输。
最终,是唐沁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
“今日学堂内,你同袁含璋说的那些话,从何而得。”
一个自小生活在乡下的女孩子,纵使天赋过人,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就是没有见识过。
京中还是扬州,乃至那些偏远州城实际老百姓的生活用度,饶是户部中人也未必就知晓得细致。
她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来?
唐翘双手合十,抬眼看着眼前这座佛像。
佛祖的目光刻得极为传神,竟真叫人觉着他果真知道人间疾苦一般。
她微微垂了垂睫毛,笑道:“袁含璋善人装惯,连伪装都显得不真诚。我不过随口诈一诈她罢了。”
这话旁人信,唐沁却不信。
“可你所言,字字句句无有错漏。”
尤其是她说的,京中寻常百姓用度的数据,与户部所载录,相差只在毫厘之间。
“就知道骗不过你。”她垂眸浅笑,道:“卫闽是户部郎中。我自然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数据。你也晓得,我一个乡下来的公主,可不得随时准备些可以在人前吹说的话,免得别人瞧不起我不是。”
谁知唐沁闻言冷哼出声,“你自拉拢卫闽起至今,与其所见不过寥寥数面。大的事情不谈,倒尽谈些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再说了,眼前这个人,若真是在乎别人口中那些虚名,就不该在此处跪着佛堂了。
这个认知令唐沁有些不悦,却又隐隐有些期盼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