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儿他可不是来买白糖的:可有蜂蜜?给我拿一点。
有,有!上好的野蜂蜜,前不久猎户才送来的,一罐子四十文。
郑江停打开一只手就能盖住的罐儿,一股子香甜的蜂蜜味儿卷进鼻腔里,闻着真不错,价格却也是真的贵。
他冲店掌柜打趣:货真价实的蜜罐儿啊。
可不是,去年收到的蜂蜜不多,铺子里也没多少存货。
得嘞,包起来吧。
郑江停果断付了钱后,出门天已经黑了,不过过年里街道上的灯笼都亮着,倒是不用摸黑走路。
到了青梧巷,他没急着回去,而是先扣响了纤哥儿的院门。
好一会儿后,他才听着熟悉的咳嗽声,院门嘎吱一声打开,里头探出个头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香味儿,不似他以前闻到的脂粉味儿,也不是纤哥儿身上常带着的草药味儿,更接近于一种刚刚沐浴后的清爽香味。
他下意识抬起头,少年墨发披散双肩,发梢还带着些未干的水汽,一件宽大的披风裹着瘦弱的躯体,隐隐能看见纤白不染的亵衣。
你郑江停后头的话没有问出来,只觉得大晚上的风吹过,不冷反而还有些热,他凸起的喉结不动声色的滑动,别开目光,微微侧过躯体,迅速将手里的蜜罐儿递过去:拿着。
楚纤双手接住塞来的蜜罐儿,披风往后滑了些,他连忙扯住披风,殊不知郑江停在风口已经站得难耐。
蜂蜜?
冲着热水喝,可以护着嗓子。郑江停匆忙道:以后喝了药,也能喝一些,解解苦味果糖铺的掌柜说的。
楚纤嘴角上翘,抱着蜜罐儿贴在胸口,垂眉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口一句话竟然就被人给记在了心里,还没喝着蜂蜜,蜜汁却像是先流进了心口,甜丝丝的。
好。
郑江停应了一声,转头就要回去,方走两步,他又顿了顿,忍不住扭头回去:那个
楚纤偏头:还有事?
以后晚上别穿那么单薄出来开门。
楚纤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也未曾露出一块儿皮肤来,连脚踝都遮挡的严严实实,何来单薄一说,他若有所思,神色疑惑的看向郑江停。
郑江停被看的像是脚底板起了火,一把就烧到了发虚的心:你赶紧回屋吧,外头冷,我也先回去了。
言罢,他几大步钻进了自家院子去。
第22章
饭馆儿开起来以后,生意连着忙了好几日,多数都是些来尝鲜的客人,大概过了有十来日,开业的热潮退下去,每日来的客人大抵也有了定数,郑江停起早贪黑的忙碌,忙中倒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他当初开饭馆儿的时候就找了饭馆儿的定位,小食铺位置偏,占地儿又不大,做不得什么贵而有卖相的大菜,索性针对便捷,快和美味出产了盖饭炒饭,寻了个适中的价格,荤菜十八文,素菜十五文,很适合一个人下馆子。
平民大众吃食这一块儿其实还是挺有市场的,薄利多销下,也是能挣不少钱,很适合他们家当前的情况。
缙城又不似一般的小县城一样消费群体小,地势闭塞,相反,缙城沿着城边有条大河,时常都有货船经过,可谓是水陆两通,四通八达的,不单是原住民,来往做生意途径的人都很多。
正因为如此,缙城的客栈比一般的县城都要多很多,酒楼饭馆儿也不是个小数目,在正街一带,饭馆儿酒楼一排溜,这些食铺既能揽着本地客人,又能接下外地客人,生意很是火爆。
当时郑江停也有考虑,只不过正街的铺子实在贵,没有点家底当真不敢租用,再者正街一带的饭馆儿为了宰割外地人,饭菜价格都比寻常的高,久而久之,缙城本地食客都不太愿意在正街吃饭了,若非特殊情况,有空闲时多半都会寻着别的街吃饭。
综合考虑下,郑江停也就放弃了做外地人的生意,老老实实把消费群体放在了本地人身上。
午后,郑江停送了一把干果给回头客,送最后一位客人出了饭馆儿,介于午高峰和晚高峰之间的悠闲时间就来了。
这段儿时间吃饭的人少,生意很是萧条,大家都可以闲着,纤哥儿在柜台前拾掇算盘,邹筠在洗中午堆积下来的碗,他也无事儿,干脆在门口剥蒜理葱,若是有人经过,还能吆喝两嗓子把人叫进来吃饭。
郑师傅,要一份儿番茄炒蛋盖饭,可有空给任老爷子送过去?
来的是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肩上扛着个麻袋,也不知装的什么,郑江停没有过问,只道:能送,什么时候要?
酉时那段儿送过去就成,话带到我先去忙了,主家还等着咧。
纤哥儿闻声放下算盘过来,疑惑的瞧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男子:如何不问住处,任老爷子是谁?
郑江停没落下手上的功夫:是咱的主家,铺子就是任大爷租给,前两日他还来过咱们铺子,我让你送点干果给老爷子,他说牙口不好,只拿了一把尝鲜,不知你还有印象没。
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混着眼熟的客人郑江停就让送点干果,他送的多了,还真不太有印象。
郑江停瞧他有些迷糊,笑道:不碍事,下回他过来我指你认认就是,他家就在旺民街后头的民巷里,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楚纤答应了一声:任大爷还是第一个让把饭菜送上门的。
一句感慨,郑江停却若有所思:不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去瞧瞧就知道了。你忙着,我去看咱有没有食盒,送出去的吃食也不能凉着。
酉时已经是饭馆子生意好的时辰了,郑江停为了不耽搁,提前了一些把任大爷要的菜准备好,近来吃番茄炒蛋盖饭的客人很多,为了不让客人久等,他一般都会先做好一大份番茄炒蛋,客人要盖饭的时候,直接一勺子就能出菜,至于其他菜就不敢这么做了,怕销量不够高,到时候剩下就不热乎美味了。
任大爷,我是郑江停,您在饭馆儿点的饭我给您送来了。
旺民街后的民巷不似青梧巷有个院子,这是直接开门进屋的,他敲了一会儿门,老爷子才慢慢吞吞的过来把门打开。
等久了吧。任老爷子打开门来,人一瘸一拐的,郑江停连忙扶了一把,将人搀到桌子旁。
不碍事儿,屋子里的几步路还能走。任大爷笑呵呵的坐下,毫不掩饰嘴馋的揭开了食盒盖子,闻着熟悉的酸香味儿咽下了口唾沫,指着饭菜道:我这几日可好这一口,这番茄啊酸酸甜甜的,就着汤汁泡着饭啊,吃起来可美,就是不知道这番茄是什么?没听说过也没见着过。
开业以后不乏有客人问过这个问题,郑江停从善如流:是外地拿的种子,以前我干货郎的时候见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