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一时语塞,她灵机一动又道:“那就,那就穿厚一点,裹上五层的抹胸!”
“……”月池静静道,“那本来没有的东西都被你凸显出来了。”
贞筠蹙眉:“好吧,别着急,咱们还有最后一条路,贿赂搜身的衙役!”
月池摇摇头:“只要我把钱掏出来,刘瑾和华昶的人只怕就会冲将上来,将我当场拿下了。”
贞筠恨恨地拍了拍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惹急了姑奶奶,我就给你带一只黄鼠狼在书囊里,到时候放出来,让它放个屁把所有人都熏晕!大家都忙着逮黄鼠狼,谁还有空管你是谁。”
月池一愣,她抚掌道:“好主意啊!”
“什么!”贞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真、真要带黄鼠狼啊,能行么,书囊里应该放不下吧……”
月池失笑:“黄鼠狼当然装不下,不过猪可以。”
贞筠更是一头雾水:“猪?猪能做什么。”
月池眨眨眼:“他能插上葱装象啊。多谢夫人的锦囊妙计,这下不用愁了。我去做饭了,你今日想吃什么?”
贞筠默了默:“鸡丝面?”
月池点点头:“得令,我去也。”
贞筠望着她轻快的步伐,慢慢坐下,她摸摸大福的狗头:“你姐夫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呐。聪明人的想法,我们永远猜不透。”
大福小小地汪了一声,贞筠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挠挠它毛茸茸的下巴:“你也觉得啊,不过她总有办法不是。她一定能行的。”连皇太子都随便打,区区一个科考而已,算什么?
又被腹诽的朱厚照不由小小打了个喷嚏,一旁伺候的刘瑾忙殷切道:“爷,要不加件衣裳吧,莫要着凉了。”
朱厚照摆摆手道:“无事,对了,李越呢?他是不是又提前回去了。孤早说赐他几个厨子,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厨房里厮混,像什么样子。”
刘瑾暗恨,嘴里却道:“爷,您忘了,您命李越参加这次的乡试,时间不多了,他也得回去温书不是。再说了,他没有功名,依照我大明律例:‘庶民之家,存养奴婢者,仗一百,即从放良。’连一般的仆人他都没资格要,更别说御厨了。”
朱厚照一愣,随即道:“依他的才学,高中还不是轻而易举。区区一个乡试而已,至于那么严阵以待吗。”
刘瑾听这意思,感情李越回家早了他都不高兴。他在心底道:“爷啊爷,他回去给方氏做饭就是厮混,那他上次给你带了几块栗粉糕来,你怎么还表彰他忠心为主呢,做人不能这样啊!”
可混到他这个份上,心里越想谁死,面上就待谁更亲厚,特别是当着朱厚照的面,更是一点端倪都不能露。当下,刘瑾就笑道:“李公子也是怕辜负您的期望啊。依奴才看,以他的聪明才智,这次必能连中三元,光耀我们东宫的门楣。”
朱厚照笑道:“孤看也是。”
刘瑾在心底呸了一声,开国这么多年,我朝连中三元的就只有三人,分别是洪武年间的黄观,永乐年间的李骐,及宣德年间的商辂。而且这三个人应试时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李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做此春秋大梦,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不过,刘瑾灵机一动,这正是一个捧杀他的好机会。他完全可以放出话去,神童试第一李越,夸下海口,此次鳌头,非他莫属。当年用在唐伯虎身上的手段,一样可用到他身上。可惜,傅瀚已死,否则哪里轮得到李越这混账逍遥多年。
别人不清楚程敏政一事,他心中可是透亮。傅瀚是前任的礼部尚书,一直有入阁之野望。然而,时人所传:“学问该博称敏政,文章古雅称东阳。性行真纯称陈音,各为一时之冠。”当时出身名门,前大学士李贤的女婿,与李东阳齐名的程敏政就成了他进入内阁最大的绊脚石。为了拉程敏政下马,傅瀚命华昶检举唐伯虎,此计果然成功。
傅瀚在程敏政死后接了他的位置,成了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詹事。本以为,等徐溥一告老,傅瀚就能上位了。谁知,万岁似有所觉,宁愿留一个瞎眼老头待在首辅的位置上,都不愿让傅瀚入内阁。而傅瀚这厮也不争气,竟然得了足疾一命呜呼,还走在了徐溥前头,这下倒让刘健白白捡了个大便宜。真是世事无常。不过没关系,傅瀚、焦芳虽离开了,可还有别人在。他这三年可不是在此干瞪眼,明面上虽不能交往,暗地里的礼尚往来可是一点都没少。李越这厮,他倒要看看,李东阳那群人能保他多久!
刘公公正斗志昂扬间,就又听看书入了迷的朱厚照下意识叫:“李越,你来瞧瞧这个。”
刘公公一愣,心中立时涌现出“自古男儿皆薄幸”的痛楚,就只是三载白日同窗而已,难道敌得过他们五年朝夕相处吗!而朱厚照抬头不见人的不悦更是深深刺痛了他,他正待开口时,就听朱厚照道:“叫他进宫来,宫中幽静,苦读更能事半功倍。在家里招猫逗狗,沉湎于温柔乡中,反而误事。”
刘瑾默了默,应道:“是,明日奴才就派人去召他。”
朱厚照道:“现下就去,正好叫他过来一道用膳。”
刘瑾:“……”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正等着吃饭,“丈夫”却被叫走的贞筠:“……”我也觉得没法过了!
月池倒是若有所思,正准备下手,他就送上门来了,倒省了她的功夫。
端本宫中,朱厚照一见她便道:“你这腿脚当真是不错,来得快,去得也快。”
月池行礼落座后道:“您既然赐膳,臣岂敢怠慢。”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火。
朱厚照哼了一声道:“既然不敢怠慢,就不当一声不吭地就走。”
月池无语地看着他:“是您今早应允让臣在乡试前提前告退的。”
朱厚照皱眉道:“那你也提得太前了吧!”
若是平日里,月池当真懒得和他争,早走一个多时辰回家吃晚饭而已,他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似太子爷这种人,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敷衍认错,然后沉默。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堵住他的嘴。
果不其然,刚动著几下,朱厚照就道:“李越,讲个故事听听。”
月池当即叹了口气道:“殿下,要不今日让刘公公讲吧。”
突然被叫到刘瑾一脸茫然,朱厚照道:“孤不想听他那些无聊的玩意儿。”
刘公公的心碎成了八块,月池还补上了一刀:“那您就提前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留在身边。否则,臣一朝走了,您怎么能习惯呢?”
朱厚照动作一顿:“走?你要到哪儿去。”
月池道:“启禀殿下,臣想着,臣若有幸通过乡试,便会向圣上告假,在家专心习文,以求明年二月能通过会试。”
朱厚照闻言斥道:“李越,莫不是孤这端本宫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在此地怎么就不能温书了?”
第70章 只坐尘缘蹉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