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法那边,到底能拉拢到多少人?”
祖大弼今年也是五十好几了,毕竟不复当年之勇,但毕竟是“疯子”,知道恐怕又要有见血的机会,不禁有些兴奋
“大哥放心,徐州之战后,北京城里,就不乏心思活泛之辈,步军统领衙门里,不少汉八旗,原是辽东旧部,可法笼络得几个汉军佐领,两三百人应是能动出来。”
祖大寿又转首向着三弟祖大成
“家中能有多少堪用的?”
“家丁、健仆,凑出百余应是可以的,都是当年的老弟兄,战力自不必提。”
祖家作为当年辽东将门,事实上吴三桂都只是借了光而已,当初若非祖大寿、祖大弼等降清后便不再出任军职,关宁军绝对轮不到吴三桂这个“外戚”来掌管(吴三桂母亲为祖大寿之妹)。
当然,也不只是二人主观原因,亦有多尔衮不敢用的缘故,一方面,祖家在辽东一系的威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直接掌握关宁军,很难保证祖大寿会不会再来一次当年锦州故事。另一方面,多尔衮毕竟不是皇太极,没有那般胆魄,且皇太极毕竟对祖大寿有不杀之恩,以这个时代的道德规范而言,如果是皇太极在,祖大寿恐怕还真不好意思再反,但多尔衮就不一样了。
所以对于祖大寿兄弟,亦有半软禁的意思在。
但吴三桂在四川被歼,却也给祖家带来了一个机会。
因为当时,祖大寿的堂弟祖大乐,正在关宁军中任职,竟是随着关宁军余部,投降后,被明军改编,如今降一级于光复右军担任副将。
祖大寿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献一份大礼给光烈天子,来继续保全祖氏延续。
“多尔衮想带着小皇帝单独跑路漠南,官军虽是拿下了居庸关,但只要有心,一旦除了北京城,哪里就找不到地方出关?”
“所以,我的意思,干脆就在这北京城内,把多尔衮堵住!”
三弟祖大成担忧道
“清军尚还有两黄旗的近万骑兵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我们这几百号人,哪里就能抵得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祖大弼却是在一旁嗤笑道
“老三你莫是多年不带兵,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自古兵败如山倒,越是泰山压顶之下,越是容易慌乱,这北京城多少人口?万余人马算什么?能弹压住几人?”
“只要咱们能让城内乱起来,便能找到机会,五步之内,人可敌国!什么狗屁八旗,又有何用?”
也不怪祖大弼如此大胆,这位主,当年可是敢在锦州城下,万军之中,阵斩满清号称“巴图鲁”的第一勇将穆克谭,正面野战对决,能和八旗铁骑五五开的存在。
询问清楚现在手中掌握的力量以后,祖大寿有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祖泽清,祖泽清今年也才刚刚二十,这位在历史上因为于两广响应了吴三桂三藩之乱,被乾隆归于《逆臣传》的三儿子,也算是胆子颇大的主。
“父亲,我前几日已经和正在北京的雷佥事交流好了,他们在城中亦有不少人。”
所谓雷佥事,便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雷汜,其与兄长雷潜,算是当初重建锦衣卫的主要领导人,原本是锦衣四大镇抚使之一的执行司镇抚使,但毕竟已经干了快七年,去年便升官了,已经是指挥佥事,成为堂官。
但这次北伐,北京光复是最为重要的一环,亦是锦衣卫多年工作的最终目标,自然是重中之重,故而锦衣卫直接将领导之一派了过来,体现出重视。
锦衣卫对北方的布局和渗透,从川陕战役时,就已经开始了,经过好几年,尤其是与榆园军等北方明面地下的抗清势力联络之后。
雷汜在通过徐州战场溃败士卒身份掩护北上之前,就已经于北京周围部署了不少。
先后派遣现任执行司镇抚使,以及一个千户,三个百户到了北京周边。
当然,锦衣卫的编制,所谓百户千户,并非是有百人、千人,事实上,锦衣卫执行司一个百户编制,撑死四五十人而已。
但作为“第五纵队”,这已经足够了
之前明军才刚到北直,“二十万大军剑指北京”的消息就已经在北京大街小巷传开,便有锦衣卫兴风作浪的手段在。
随着李定国步步北上,清廷慌了神,为了凑出人马,也是生冷不忌,周边但凡有人马兵卒,也不管什么溃兵、来源了,全部绿营兵都被收拢起来,倒是给了锦衣卫更多穿插进去的机会。
此时,北京城中,雷汜能动用的人手,已经不下三百。
祖大寿眯眼良久,面对着诸多兄弟、子侄或是紧张、或是期待的面孔,道
“那便准备动手吧!”
第91章围城(下)
整个北方,自徐州战后,都陷入到一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状态,东路、中路都在以全速行军速度,指向北京,步步逼近。
而即使是于兵力对比上,处于下风的西路军,也转入到了反攻阶段。
当李定国兵锋抵达北直的消息传到山西,正在山西的阿济格和满达海,哪里还有心思和文安之西路军周旋?
阿济格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往东靠拢,希望能从关外接应多尔衮和小皇帝一行出关。
但到了这时,王愬在太行山的根据地重要性便显现出来了,尤其是李定国进入北直以后,真定各地府县,都纷纷进入无主状态,王愬趁机席卷收复,并以此快速扩大力量,以北直与山西之间的内长城为工事,堵住了阿济格、满达海东进可能。
眼下王愬虽然从职衔上,只是枢密院直辖的总兵而已,但事实就以统辖的兵力而言,已经超乎数万,当然,大多是乌合之众,无野战之能,但凭借城塞,堵住阿济格的正白旗东进,还是足够的。
于是乎,正处在大同、太原,原本还在与西路军的战斗中占据了些许优势的阿济格、满达海,顿时陷入两难之中。
相较于战场之上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眼下的清廷而言,更为可怕的是,其原本就十分薄弱的统治基础与威慑力正在飞速瓦解。
体现就是,哪怕山西本来还是清军基本控制的地盘,但在李定国挺进北直以后,各地的政权就迅速陷入动乱,原本的官吏大多弃官逃跑,地方进入“无政府”状态,各地盗匪、义军蜂起。
正白旗和零星的两镇新军也已经只能龟缩在大同和太原城防之内。
而且,仗打到这个份上,山西的两镇新军中,士气也开始摇动起来,盖因这些人中不少都是从北直、山东、河南征发,听闻自家乡梓已经被明军占领,哪里还有什么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