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光里,几只鸟雀在远处树梢欢鸣,山中树木林立,阳光晒人,天空澄澈幽蓝。张渭转身,来人轻轻巧巧的飞身落地,心想这轻身功夫倒是练得不错。张渭身穿用陈伯旧衣改过的灰布衣衫,身姿昂扬谦和,来人一般的少年人行头,一件黑衣略显陈旧,穿在身上却很利落,举手投足间一股洒脱劲。
这来的洒脱少年嘴角含笑,目光盯着张渭左眼说道:“我们见过的吧,那天我们下山,你上山。”张渭见他目光温和,便点头回以微笑说道:“我记得,当时你们下山一起的有四人,今日不想又能见到。”洒脱少年与张渭一人一句,说完便互相打量对方。洒脱少年看向张渭手中剑,面色一凝说道:“你练的剑法很特别,我近来也学了些新东西,我们来过过招如何。”
张渭来到山上,跟着陈伯学了《木十字刻剑诀》,为了练手陈伯也教过一些剑招,期间陈伯还会教一些古籍经典,让自己不可荒了读书进取,由此那些剑招练过便算,并不熟练。张渭不知这洒脱少年为何想要与自己交手,见他来的突然,自然不愿出手相斗。洒脱少年左手有刀,背上有剑,话一说完,右手便去拔刀,刀鞘扔在身旁,刀交左手,右手却又抽出背后之剑。双手一刀一剑,含笑以对。
洒脱少年刀剑在手,见对方面色犹豫,知道对方无意交手,却不给他机会说出。刀剑交击,出声示警,用出轻身功夫,度身向前而来。张渭见他来得好快,双手刀剑,剑刃圈转攻向自己面门,刀锋斜挥牵绊自己下盘。张渭尚无武林人士的临敌经验,但好在反应极快,闪身退后两步,剑峰用出十字剑诀,横过剑尖上指下划。两人兵刃并未碰到,都为对方牵动的气劲所阻,各自退让开去。
洒脱少年见张渭应对得宜,手上加劲,出手攻势又快了几分。张渭见他无意停手,便凝神静待,出手前尚且诸多顾虑,交手后心神反倒安定,以当日陈伯所给册子中的气息牵引法,调整呼吸,均匀吐纳,眸光清明。刀剑翻飞间,洒脱少年或以剑为主,招式简明,左手刀横挥竖劈,又或以刀为主,招式繁杂,右手剑前刺后舞。
洒脱少年以刀剑互为攻辅,出手间光影翻飞,阳光下刺目耀眼。张渭舞剑纵横间,虽感左支右绌,倒也都如数防备得来。原来洒脱少年这刀剑合击的招法也是初练,若是刀剑分用,倒也各有章法,但用刀招式不够老练,舞动间刀剑各有破绽。可惜张渭剑法未成,对于洒脱少年的出手,好几处都能察觉到不和谐,但都未能乘隙破其刀剑。
张渭出剑一招一式明达简练,攻防有度,但在对方少年的攻势下,终究收效甚微。两位少年初次交手,都觉对方出手不凡。洒脱少年见久攻无果,右手里的剑势更密,左手用刀反而减少,所用招式有了变化,更多以剑招为主,刀招转为后备手段。
张渭见他手中刀刃沉厚,心感不宜用剑碰他刀锋,只因手中的快剑由陈伯借用,若刀剑相击出现损伤,心中固然不舍对陈伯也是不好交待。洒脱少年兴许明白了其中意味,又或用剑更加顺手,手上用刀时多避开与张渭手中剑直接争锋,刀招攻出反倒招呼向对方胸腹腿脚。
两人试招约一刻钟左右,陈伯与另一人来到附近,听到两人刀剑之声,相视一笑。先是陈伯轻身上到树干高处,另一人跟着上了另外一棵树,站在树枝上,从高处观看两人比斗。见到两个少年人出招时,偶有出手妙招,心中都有欣喜,在树干间虽未言语对话,互看之下都有笑意,对这两个少年的出招攻防都感满意。
张渭挥动长剑,越发的顺心顺手,剑身划动,偶有颤鸣之声响起,剑法运用间更加熟练了。洒脱少年一样的刀剑齐使,配合间也有进益。两人比斗间,已经没了输赢之念,洒脱少年受张渭影响,察觉他手中出剑时并无争胜狠厉之势,却对他用剑心有赞赏,刀剑合击之法暂时不用,自己用剑更为熟练,就想直接以剑法压过对方。斗了半响,反而成了两人为对方喂招,出手间倒比开始时更快,外人看来锋刃交击更为凶险严厉,两人心神皆投入其中,心中既紧张又感招法进益颇多。
两人又交手片刻,陈伯自是凝神观剑,另一人却对洒脱少年的安危很是在意,出声示意阻止继续比斗,却未主动出手阻止,更多是询问陈伯的意见。陈伯点头回应,见两人却是斗了不少时间,顺手抽出腰后短刃,觑准两个少年出手的间隙,运动劲气将短刃飞出。这短刃,张渭时常见到陈伯带在身边,是陈伯最顺手的利器。短刃飞出,速度奇快的飞过数丈距离,空气中一道啸音,两个少年未及反应,短刃带着寒光穿过两人中间,插在了两人身侧的树干上,两人都是一惊,瞧向短刃。张渭熟悉这短刃,见飞来的短刃插在树上,知道是陈伯到了,洒脱少年没瞧过这样的飞刃威视,比斗这许久,停手后微微喘气,瞧着树干插着的飞刃,半响说不出话来,之后转头望向张渭,见他一般的喘气,正在收剑入鞘。
树身上,陈伯转头对另一人说道:“姜兄,一段时间不见帝子,这刀剑合用的招法,算是什么路数呢?”这位姜兄笑到:“少帝子闲来无事,不知听闻了什么传说,说道很久以前有位奇人,不仅使剑雄霸天下,竟然还是先练的刀法,后练的剑,少帝子听说这位奇人刀剑双绝,便动了心思,也配了一把刀,想练成那刀剑双绝吧。陈兄是用剑的方家,还请别见笑。”陈伯微微一笑,正容说到:“少帝子才智冠绝同辈,天下正道殊途同归,练刀法以辅剑道,也算是奇思妙想了。”这位姜兄知道对方在说客气话,心说你是三绝一脉的传人,见到少帝子这刀剑用法,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又对他方才说少帝子才智冠绝同辈,但见了同样用剑的另一位少年之后,之前的信念已经有所变动。
这位姜兄心念转动下,看一眼前方的两个少年,才转头看向身旁树上这位三绝传人说到:“这少年看着有点眼熟,不知陈兄可否相告,这剑法不俗的少年是哪一位?”陈伯说到:“这是我的小侄,名唤张渭,到这山上的时间就几个月,剑法练的还行。”洒脱少年与张渭调匀了气息,各自收好兵器,向着陈伯所在的树下走来。这位姜兄见到,向旁边说到:“原来是陈兄的小侄子,那就难怪了,这样的少年未来可期啊,陈兄我们也下去吧。”听到对方答应一声,两人一先一后飞身落地。
姓姜的这位朋友虽是后落地,待洒脱少年两人走近,他却先行走向前去,向着洒脱少年轻轻抱拳,问道:“少帝子可还无碍吧?”洒脱少年微笑道:“姜叔,不是说了少这样叫我嘛,如今这形势,到山下让人听了,生出误会,当心把我抓进牢里去。姜叔还是叫我小飞就行,见过陈前辈。”张渭见他最后一句是向陈伯打招呼,听他口中的姜叔叫他作少帝子的称呼,不知这洒脱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张渭走前几步,将手中短刃递给陈伯,正是他将插在树上的飞刃拔下,带了过来。陈伯微笑接过,利落将短刃收回鞘中,拍拍张渭的肩膀,对两个少年比斗时的表现,意示鼓励。陈伯转头看向洒脱少年,回应道:“小飞近来可好啊,听说你想学哪一位奇人,练这刀剑双绝的法门,练得如何了?”洒脱少年小飞叹口气说到:“陈前辈方才和姜叔都见到了,我这刀剑双绝练的可差远了,以后要有所成,还得花不少日子呢。”陈伯闻言鼓励道:“你还年少,多加努力,以后定能刀剑双绝,未来可期嘛。”
对谈几句之后,陈伯向张渭说到:“这一位姓姜,武林中有名的刀客,你叫一声前辈或者姜叔都可以。”闻言,张渭便叫声姜前辈,对方点头微笑以作回应。陈伯又介绍这洒脱少年道:“他叫李飞,是武林中仙凡盟的下一任帝子,与你年纪相当,你们可以多聊聊。方才比剑,我和姜兄都看见了,你们两个少年都很不错,以后多加练习,都大有可为。武林中的事,小渭你知悉的不多,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说。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小屋去吧。”
走在回小屋的路上,陈伯与姜叔走在前面,走得不急不缓,偶尔谈话几句。张渭与李飞走在后面,李飞望着四周山林景象,偶尔转头,一副不经意的模样看向张渭眼目。知道他是在对自己的重瞳好奇,两人本就并肩而行,中间隔着一两人身位的距离,张渭便转头边走边说到:“你是不是在好奇?”李飞回到:“好奇什么,啊,你是说你的眼睛吧,算是好奇吧,之前没见过这样的眼瞳而已。”这样说开了,李飞反倒不执着于再去看张渭的重瞳,更多的在观赏这山林的阳光景象。看了一会,转头笑着对张渭说到:“方才比试,我若是弃刀不用,一心与你比剑法,你猜结果会是如何。”张渭想了想说道:“我剑法未成,你的剑法尚有底蕴未出,若是只比剑法,该是你赢了。”见张渭这样坦率,与自己所见武林中人皆不一样,心中对他的好感倒是又多了几分。
李飞说到:“你这人够坦率,很够朋友,那我以后叫你小渭吧,你也可以叫我小飞。”两人坦诚交友,心中都为之高兴,相视而笑。陈伯与姜叔听见谈话声,回头瞧向两个少年人,都有笑意。姜叔回头之后,心中却生出些顾虑,眉头微皱,陈伯在旁边瞧见,也不说破,自顾往前行路。原来武林中人行事为人,过于坦诚并非好事,陈伯却不以为然,经过这数月相处,张渭的为人自己也已了解,他的性情就是如此,想来是受其父母影响,对情谊之事坦诚而珍惜。少年人如此交友,才是极好。
随后四人回到木屋,木屋中已是多了几件包裹,自然是姜叔和小飞带来的。其中一件长条包裹,依稀就是张渭上山时,小飞四人下山时其中一人带着的。陈伯与姜叔先行进到木屋,张渭与李飞也随后进来,见到张渭好奇的神色,便有些得意的介绍道:“你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吧,今日与你成了朋友,我且告诉你,里面除了一道剑胚,另外一把剑,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剑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