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知行再也没从书桌上下来,无论周晗怎么逗趣,他都只是草草敷衍,接着继续翻看书册。他从小就聪明,当初齐秀才虽然头疼他的顽劣,却又分外喜爱他的机灵劲儿,学识这一块也是需要天赋,可知行无论是枯燥的识字背书还是诗词赋都学得极快,心思又是分外纯净,常人觉着念书累人,他却是玩着学大的。
县学里刚识得他时,周晗心里还羡慕地嘀咕过,今日倒是头一回见他有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他那脑袋瓜也不是笨的,刚刚还乐颠颠地钓着鱼呢,那婶子一来便换了模样,想也知道定是那婶子说了什么吓着他了。
因而正午春归一回来,他便告状似的说道:“知行看了有一个多时辰的书了。”
春归手里空空,全副物件都有祁佑拿着,又瞧着知敏乖乖巧巧地抱过木桶进了厨房,正是轻松时候,闻言一下就笑了。
“今儿太阳打哪儿头出来的?咱们家二少爷自个儿主动看书了?”
周晗见她没明白,忙又补充道:“连话都没说!”
春归这才止了笑,接过祁佑递来的湿帕子净了净手:“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知平这也还没回来呀,家里还有谁会惹他?”
她疑惑地朝祁佑看了看,见祁佑也微微摇头后更奇怪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进了屋,周晗这一句“里正娘子来过”也只好对着祁佑说了。
“李婶子来做什么?”
周晗撑着下巴无奈道:“看着是私事儿,特意避着我呢。”
祁佑皱了皱眉,将怀里的书册掏出来递给他:“事儿成了,这两月把剩下的整理成册,到时该给史夫子过目了。”
等史夫子那儿顺利过了,就轮到周晗这边,按着目前的安排,重新编纂启蒙书册这事儿正稳步进行。
周晗面上比他还要高兴,在京都里做了些时日的高门秀才郎,除却念书与世家之间的应酬,他整日里闷得发慌,应从家中安排,他这辈子就是科举做官的命,若不出差错就是可眼见的一辈子,没成想到了这儿还能做出另一番成绩来。
“你放心,回头我就旁人将书册快马送上去。”
他拍了拍周晗的肩,一上午的忙碌,他也确实有些累,却仍打起精神,看了看知行那屋,他几番思索后转身走几步掀开厨房帘子,朝蹲在地上偷偷帮着春归洗碗碟的知敏走去,也跟着一道蹲下来,拿起一只碗慢慢擦拭:“敏敏,跟祁佑哥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