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管事也不装模作样了:“我还道越娘子能做大这铺子是个有远见有谋略的女子,未成想如此不趋利避害。”
他抬手指了指福满楼的方向:“咱们酒楼在这镇上开了十来年,不说繁盛,却也当得这一行的一把手,如今你关停铺子,家中却有这许多人等着吃饭,还有你两个弟弟,来日便要上京赶考,吃穿用度哪个不要花钱?已经到了前路难测的时候,还不想想怎么给自个儿讨点好处,等过了时候可没地儿叫你懊悔了!”
他掸了掸袖口上的灰,越说越有底气。
说到此刻,春归也不便在祁佑身后藏着了,小小掐了一把扣在自个儿胳膊上的那只手,略微松开些后挣脱了,走到那付管事面前,气定神闲道:“福满楼家大业大,也不知是要出多少银两买我这些方子?”
经了这一众人的连怼带讽,付管事心里也有了防备,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越娘子这是想通了?”
春归笑了声:“没有什么想不想通的,若付管事是真心要来我这方子,那我便要好好算一笔账与您来道一道了。”
“算账?”
春归点头:“算账。”
“我这儿糖水有羊奶芋头,羊奶芋圆,番薯红糖水,各色酱果双皮奶,点心有蒸芋圆,炸番薯丸子,焖肉干,且茶水不论,这各样的吃食每日的利润便是好几两,一月便是百两多,一年下来您自个儿算算心里也有数。”
她这般缓缓道来,听到那头主仆俩的耳朵里却一瞬清醒,付管事心神一震,往日多少掌柜员外往这儿跑,他怎会不知道生意有多好,可再好他也却没想到每月利润竟也有百两!
他突然一阵心慌,福满楼这样大的一个酒楼,她小小一个铺子竟赶上了一半!长此以往,哪还有福满楼的立足之地?!
旁边那常福满更是抓心挠肝般的难受,谁不知道程祁佑跟柳知行两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吃穿用度最是扣扣搜搜的,平日里还要抄书挣钱,可就是这样的家中贫乏,却被京都来的周晗当做至交好友,又被史夫子当做得意门生,谁看了不眼红吃味!
以他跟裘孝仁为首的富家公子哥儿平日里最常嘲讽的便是两人的身家。
没多久众人发现县学里每日一供的点心竟然出自这家人之手,这供了点心也算不得什么,他不吃就是了!却没想到又过了一阵,这家人竟在镇上开起了铺子!
一众人又自我安慰,他们这一圈人谁家中没个铺子店面的,且各个都喊得出名头。他小小一间铺子能成什么气候!
如此这般过了一阵,眼见着自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差,这两人家中的铺子却人满为患,去得迟了还生怕抢不到位置。加上县学里史夫子那一双推荐信竟然交与了这两人,合着他这个酒楼少东家里外都比不过这群乡野里打转的人?!
常福满终于再怎么自我安慰都欺骗不了自己了,他确实不光才学也比不过,连引以为傲的家底也将要被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