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二字之于知行跟祁佑两人来说异常陌生,尽管早有预想,此刻知行依旧红了眼眶。春归看看已高出她大半个头的小子,跟最初见地第一面时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的模样相重合,竟有些孩子长成的自豪。
她拍了拍知行的肩膀,再多的话也早已嘱咐了遍,此刻只有浓浓的不舍。
众人之前,祁佑也只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春归不吭声。两人对望间,一众行李已全数放进了马车。周家的阵仗比郭府的大一些,镖师管事也早早地在边上候着了。因人多,郭如意也不下来了,只在前一驾马车上坐着。
到了这时也没人催促,到底有好几月的分别。
里正夫妇是带着全村的期许来的,这一日不论是真心还是背后说过小话的乡亲们无一不道一声祝福。柳村长跟李老爹本也要来,只年纪大了,从里正媳妇儿那儿听了祁佑跟春归的那一消息到底有些缓不过来,怕一个不忍露了什么神色叫旁人看出来就不好了。因而今日里正托大前来送一送。
里正眼里似有犹豫,在春归跟祁佑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后终是叹了口气,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朝祁佑道:
“这是你族长前儿托我带来的一些银两,叫我带给你。”
祁佑瞥了一眼:“春姐已替我与知行备齐了一应物件,没有再缺的。”
这就是不肯收的意思了。
里正摇摇头:“我也同他说过,你应是不收的,只他托了又托,我见他是存了同你和解的意思。”
自去年伤了腿一封断亲书送到后,祁佑同程家的一干人再无往来,后来祁佑高中院试头名,那程家的几个族老便生了些心思,如今移居到镇上,祁佑这副才识又是出了名的好,这一趟过去不论好坏保不齐占了个名头,程家人怎能不蠢蠢欲动。
哪怕只凑了些祁佑如今用不到的银子表一表心意也是好的。
在场的几个大人谁看不出来这桩心思。
祁佑神色未变,仍将那钱袋子退了回去。
“里正叔,从前受难时我也未曾求过,如今就更不必了。”
话说到这份上,里正也不好再开口,只好收了回去。
程家的还有来讨好的意味,柳家的却丝毫未动,所幸春归也并不盼着他们来,凭那柳族长的迂腐守成的性子,大抵觉着朝几个小辈低了头是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