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能一瞬间捕捉他最真实的情绪。
为何倦怠,又为何远离,一记失望落下,他便没了再坚持的兴趣,本质上,他依旧是冷心冷情的一个人。
春归仍然望着他:“想一想大雪当日的流民们。”
她指了指桌上:“成亲那日,他们凑了许久的茶具还摆在这儿。”
祁佑顺着手指看过去,玉色的一套,茶碗小巧玲珑,茶壶摸上去圆滑生凉,是上乘的茶具。由二十几号人你一文我一文凑起来的,明明不久之前他们已经没了遮风避雨的房子。
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扶住一个小口杯子,淡淡地笑了笑。
春归看着他继续说道:“还有王大娘和小桃小柳出去采买时,那些受了指点如今在几处官窑也摆了摊子的人家回回都要搭送好一些菜。”
“远的不说,只说小凉山,村长爷爷和里正叔体谅你与知行近日忙碌,便只叫人带话,乡里如今日子好过起来了,心里都感念着你。”
“祁佑,老百姓虽有今日那些情状的,但更多的是心性纯朴,知恩感怀,你与知行所做的好事儿有人记着有人念着,不必失望。”
祁佑一句一句地听着,顺着她的话眼里偶尔闪过一丝记忆。
继而将目光转回到春归从容的面色上,他只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这个女子身上,从未有过对旁人的苛刻,所有人所有事在她眼里,坏的散去,可只要有一丝好便能叫她深刻地记下人性之中的善意。
这些善意最终成为将迷途中走散的他引出来的绳索。
他张了张嘴,喉头有些涩意:“……春姐。”
“你总是能一眼看穿了我。”
两人对望着,说着他便笑了出来。
直到看到他面上的笑意,春归心头的忐忑才稍稍缓了。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