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打头,齐管事垂着脑袋跟在后头,却见这宅院大门大开,寻常人早觉出不对劲,而程老族长又是一阵评判:“这偌大的宅子,大门敞开着,也没个人看管,他这是如何当的家!”
说话声儿也不小,传进里头也可听得清楚,几个下人不作声,都未有表态,只自顾自忙活着。
程老爷子是头一回来这儿,早听过乡里几个去过祁佑成亲宴上的人说起这二进二出的大宅子,里正那对夫妇又见天地夸赞,生怕他这个族长不知道这几个小辈的出息,他这一年,祁佑考中一回试,他便多抓心挠肝上一回,到今日实打实地见了这宅子,他心头的酸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样大的宅子给了旁人住!我看他眼里就没有自家人了!”
几个孩子下学回来都送进了后院,耿荣几个在外忙活新铺子的事儿,正堂里就剩两对夫妇,互相舀着茶喝。
这老爷子人未到,声儿却传了好几句进来,句句还都是批判。
郭如意实在想笑,低声道:“我还未见过这样的人,祁佑在他眼里哪怕是做了皇帝都得任他管教几句。”
知行立刻正声道:“慎言!”
郭如意嗔怪地瞥他一眼。
知行笑了笑,又垂下头应道:“你说得不错,不过祁佑还是童生时倒未见他如此频繁地要来管教。”
几人心知肚明这老族长的做派,此刻被郭如意点破都有些忍俊不禁,话虽有些犯上,不过说得不错,祁佑官做得越大,这老爷子就越上头。
两人很快便走到院子里,见正堂坐了人,老爷子立刻皱了眉,这是如何做派?大门敞开不说,主人家还坐正堂有说有笑?
他就要开口,却见春归站了起身,笑盈盈道:“程老爷子来啦?快来坐吧,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被这么客气地对待,老爷子心里多少爽快了些,轻咳了一声,颇有些端着地走来了,却还是说教了一句。
“这大门敞着像个什么样!”
春归轻笑道:“老爷子这大清早火气倒是大了些,只是如今是我当家,这宅子敞不敞开,或是住了哪些人,都是我在安排,老爷子要说就说我吧,可别冤枉了祁佑。”
她面上笑语盈盈,明面上这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可听到程老爷子耳朵里总要不一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