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摇了摇头,“抄得多了,谁都能写成这样,难就难在才过了短短十余天,瑾嫔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这完全出乎哀家的意料。如果她硬是要钻牛角尖,哀家绝不会在她身上再花费任何心思。”太后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叹,“毕竟天底下委屈的事多了去了,便是皇儿,也不能事事称心。唯有这样宽和聪慧的女子,方可与哀家的皇儿匹配。”
太后这边的情形青栀自然不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怡芳对她说的话。
岚秋死前不仅没有悔改,还要借着怡芳的嘴咒她死。
怡芳见青栀的眼色有些茫然,心中一紧,赶忙说:“本来之前和小顺子商量,他拦着我不让告诉主子的,但是奴婢……奴婢答应了岚秋姑姑,也不想瞒着主子。主子,您别难过,姑姑只是一时半会想不清楚,总归她已经死去了,主子别和她计较了。”
梳月的面色极其难看,“本来就是她出卖了小姐,末了还说这样的话,真是打量着我们小姐好欺负!”
“不对,这事有问题。”青栀沉着的声音响起,她阖上了眼,静静地想着,半晌才开口续道,“岚秋临死前只想见你一面,整段话说下来,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那句‘整个锦绣宫里,能让我托付后事的只有怡芳,如果主子往后也有要托付什么后事,也可以找怡芳’,也很怪异。你们俩不觉得奇怪吗,她根本就没有托付任何后事!”
怡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啊,主子不说奴婢还没发现。不过也有种可能,是因为有人盯着,所以姑姑不敢与我多说。”
“可是在你刚才的话语里,她也没有问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到我的影响,那么她把你叫去,就只是为了说一些废话?”青栀琢磨了一会儿,沉声道,“怡芳,你把从进到慎刑司开始,岚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仔仔细细地给我讲一遍,不可有任何遗漏。”
怡芳也肃然了起来,“是。”
因为同岚秋最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怡芳虽然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也没用多少时间。
之后青栀再度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怡芳有些心急了起来,毕竟她不能在出云阁里待太久。
终于,青栀缓缓开口说话了,“怡芳,我不确定岚秋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得找时间去看看,也许,她给我们留下了意想不到的线索。”
怡芳在青栀赐的小凳上正襟危坐,“主子您说,我必能做到。”
青栀一字一顿地道:“如果说她托给你的‘后事’,亦是我要托给你的‘后事’,而我一时半会并不会被赐死,除了翻案的念头,没有别的,那么岚秋指的,很有可能是她要助我翻案。倘使这一点没错,翻案的关键点,应该和你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有关,不然她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的情形。你们是在凝碧池的假山旁相遇,你就去那里找,或者假山的缝隙间,或者假山根下的泥土中,一处都不能放过。”
仿佛有爆竹在脑中炸开,怡芳目瞪口呆,背后惊出来阵阵冷汗。她死命地咬着嘴唇,想把糊成乱麻的思绪理清楚。